不过午时,雪便落了厚厚的一层,也不知是不是门外台阶太低的缘故,原傲黎觉得只愣愣地盯了一小会儿,雪便没过了台阶。
原傲黎失魂落魄地站在窗前,窗户大开,她赤手站着,竟一点都不觉得冷,也许手已经冻麻了,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站了整整一早上,她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星枵,我得去一趟鹿苍山。”
孟檀研究了一早,知道浠沅与漠维带回来那些树枝是被吸走了精气,才变得枯萎发黄,可漠维不懂,他只知道无论如何,孟檀都要去一趟鹿苍山。
“当心。”蒋沈寒刚嘱咐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他们:“你是说碎灵钩在鹿苍山出现了。”
漠维连连点头,他追了一个月,断定自己一定没有看错。
“你们最怕碎灵钩,万一去了…有什么事怎么办?”
这正是蒋沈寒担忧的地方,他们主仆三人都惧怕碎灵钩,虽说碎灵钩对人威胁并不大,对他们来说却是致命的。
这也是孟檀最担忧的地方,孟檀虽厉害,遇到克星,谁也说不准。
蒋沈寒回头饭淡淡看了一眼,道:“楚幻,你跟他们一同去吧。楚幻稳重,去了或多或少也可帮助你们。”
霍贞在一旁期待地看着蒋沈寒,听到是楚幻跟着去,眼皮瞬间耷拉了下来,一脸不乐意地看着楚幻。
转念一想,这几日原傲黎难熬,有个人陪在身边也是好的,只是她常听碎灵钩对上古神兽压制极狠毒,孟檀又曾深受其害,想着心里也是十分害怕的。
霍贞相信蒋沈寒的安排,他一向心思缜密,也能妥善安排。这几日许多事情压在一起,他表现淡定从容,内心早已震乱不安。
送他们出离了城门,霍贞才悠悠地转了回去,一路上她迷茫惘然,开始胡思乱想:事情卡住了,陆立青也不在了,孟檀他们也走了,怎么觉得空荡荡的,傲黎现在也不喜欢说话,在这么下去可还得了。
原傲黎并不在房里,问了巡府的护卫才知道他去了禁室。
“禁室,不是方若茵在那里关着嘛。”霍贞立刻脑补了一出大戏,虽然心疼,但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偷偷跑去看了。
一红一绿正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虽未开口,浓浓的火药味却已经弥漫在空气中。
原傲黎从来都是镇定的,见到方若茵,她面无表情,沉静地站在隔断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方若茵万念俱灰,她低沉着脸色,看着眼前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骨子里都透着自信和傲气。
她没想到,原傲黎竟能生生逃出来,还这样淡定从容。
“我竟不知我们谁才是本体。”她悻悻笑着起身,正站在原傲黎对面,一脸苦笑。
“谁是本体都不重要,你自命清高,以为听了穆首阳的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可时至今日,你连性命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何苦呢。”原傲黎眉眼弯弯,竟觉得有些心疼。
“玩弄?你说的很对,或许我天生就是被人玩弄的命。”她的神色突然变得狠厉,苦笑道:“可谁又愿意被人玩弄,还不都是被别人束缚了自由,我生来就苦,若不是穆首阳收留,只怕早已不得好死暴尸街头。”
方若茵愁眉不展地笑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下场,从前与陆立青在一起时轻松自在,她也曾幻想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应该属于她,可转念一想,一个身负使命的傀儡,有什么资格奢求这么多。
“所以为了她你就要将立青置于死地?”原傲黎气的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气的双手发抖。
“不是我,是穆首阳,她要你们的命!”方若茵眼神狠辣,怒狠狠地瞪着她,这一刻,仿佛二人没有命运的交错。
“方若茵,他若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原傲黎踩着软糯的大雪,离开禁室,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落在雪地上,她根本没心思看前路,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她现在不惧生死,怎么说都没用了。”
原傲黎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出离禁室,她心跳越发加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现在已是下午,天气阴沉的可怕,沉沉的乌云就好像随时都要坠下,压的原傲黎根本喘不过气。
“霍贞,带我去荆都。”她声音暗哑,目光坚定地拉住了霍贞的手,见霍贞犹犹豫豫,竟直接跪在雪地里。
“你快起来。”霍贞赶紧蹲下身子,看她决绝的眼神,心痛不已。
“我等不下去了,我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原傲黎泪水拥在衣襟上,没一会儿便结成一小块的小冰碴子,伴随着那股无法承受的悲痛,心里难以言表的愧疚与懊悔涌上心头。
她总认为自己与爱绝缘,整日沉浸在幻想中,只以自己喜好为乐,即便看到别人卿卿我我,也不屑一顾。可陆立青对她而言并不一样,从见到他那时起,原以为喜欢的不过是别人的影子,时间长了才知道这种触动已经离不开了。
霍贞躲过身去,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背影,垂着眼眸,无言以对。
“我带你去。”
风雪交加,寒冷的夜风吹打在她们柔嫩的脸颊上,趁着未关城门,霍贞骑马带着她闯进荆都。
荆都现在谁人还不知陆立青,打听了许久,才知道他受了重伤,已经不知所踪。
原傲黎愣怔许久,跑去了他原来住的地方,门咯吱一声推开,满目疮痍,大雪透着窗户,内里显得格外静谧。
“彼岸花灯还在。”
屋内屋外没有人影,原傲黎只觉头疼欲炸,眼前发黑。
霍贞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了她,灵机一动,道:“傲黎,这是好事。他虽受了重伤,但人不在这里,也一定是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