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告示早已扑撒出去,所以今日的演兽场人潮格外汹涌,明三少到的时候,雅间早已客满,就是观赏台四周的站位,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杂吵的人群里一声声大快人心的议论此起彼伏,什么苍天有眼,什么匪寇活该,什么千刀万剐,他们数落着武夷山那群匪患的暴行,又添油加醋的将一些莫须有的恶行加扣在今日即将被处于惨烈刑法的‘余孽’们,激烈的歌颂着洛羽杀除暴安民的行为,翘首期待血腥场面的到来。
明明四周这么哄闹,明三少却只觉得荒凉。
她隐在人群里,衣袖掩着口鼻,压抑着喉咙里越来越频繁的咳嗽,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冷冽,转身离开。
观赏楼西北角,洛羽杀慵懒的斜靠在观赏窗前,姿态漫不经心,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外。
他从高处向下望,乌泱泱的脑袋层层围成个圈,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天坑,将底部兽场空出的更为清晰,一眼瞥之,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轩辕珏支着下颚坐在桌边笑他“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翘首以盼了?怕人跑?”
洛羽杀身体微动,顺势靠在身侧的墙上,双手环抱,泛着凉意的眼眸邪肆的上挑,看向好友“她跑不了。”
鉴于对方想要做的事情甚少失手,唯一一次翻船,还是拜明三少所赐,如今他狩猎正在兴头上,所以轩辕珏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提醒“那可得看好了,毕竟不是一个人。”
洛羽杀不以为然,起身坐在他对面“我说过的,我看上了猎物,我不松口,谁都带不走。”
他说话时眼中有执拗的光,一丝一缕倾泻着势在必得。
轩辕珏思绪轻闪,看着他的状态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过刚易折这个词,他对那个人的关注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深沉,也不知是好是坏,微微叹息,提醒“阿洛,她身份不简单,身后又有镇国王世子相护,名字是入了越国皇室宗祠的,你想如何都需得把握分寸,边境休生养息尚不稳定,莫要因为一个女人再挑起两国祸事。”
洛羽杀倨傲的轻嗤,笑他想的太多“她还没那个份量。”
轩辕珏不置一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没有办法过分嘱咐,也怕说的太多引对方反生逆骨,反倒适得其反“那便好,再不久乐儿便十八岁生辰了,宫中有意让你们年前择日成亲,所以…就不用我多说了。”
洛羽杀闻言瞳孔微动“你又是何时这么话多了。”
轩辕珏也不避讳,挑眉“怕你过分关注,陷了进去。”
洛羽杀嗤笑,眉目间折射出轻蔑“有时间关心别人,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当初因为明三少,江贵妃以培养感情为由,将凌王和他的准王妃遣出了京都游山玩水,这会儿婚期已定,过不了几日他们定要回来,到时候我的婚事再被说出来,你说,你会不会受到牵连。”
洛羽杀戏谑的看着他,眉梢眼角毫不掩饰幸灾乐祸,他婚事落定,作为好友,其母淑妃哪怕不强迫轩辕珏娶妃,几番旁敲侧击的唠叨肯定是少不了的。
毕竟他年长自己和凌王一岁,这么多年清心寡欲似谪仙,还从未见他与哪个姑娘有过多往来,再这般不染红尘,多少也要让人想入非非了。
轩辕珏认真的想了想,似乎确有被牵连的可能,只是对他来说尚可应对“我母妃与江贵妃不同,我与凌王也有区别,就不劳你操心了。”
洛羽杀满不在意,举杯与他对饮“怕你过分自信,栽了跟头。”
轩辕珏哑然不语。
正在此时洛离推门进入,俯身在洛羽杀耳边低语“将军,人到斗室了。”
“她一个人?”
“两个。”
“谁?”
“萧焰,他应该是几天前就潜在了这里,明公子想抓人引路,正好遇上了他。”
洛羽杀饶有兴致的支起下颚,洛离见他没有指示,退站一侧。
斗室,乃演兽场关押动物或人的地方,多建在地下,且不止一处,每一处都与兽场有相连的甬道,用于驱赶运输野兽和人入场。
那人对付一个暗卫都够吃力,还敢孤身走这条硬路,洛羽杀不免佩服她的勇气,也不怕自己拖了同伴后腿,不过思绪一转,想到她身后的楚世子,倒也不意外,反是心生期待,琢磨着他们能给自己制造怎样的惊喜。
只听两人简短的对话,轩辕珏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在说谁,视线悠悠顺到对方四平八稳的脸上“怎么,不担心?”
洛羽杀安静喝茶,目光兴味,听着台下传来的锣鼓声,只轻轻的回了一句“好戏要开场了。”
明三少避开场中的守卫,原本是想不动声色的抓一个人带路,好不容易蜇伏了一个,两人视线一交锋竟还是老相识。
她诧异的看着萧焰一身的黑色劲装,手臂上带着刻有墨字的布巾,是演兽场上打手的装饰,她收回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当即就明白了情况。
“你……”
“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萧焰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拉她转身入了一间房。
关上门,对方才皱眉看向她“你怎么在这?”
萧焰的神情很奇怪,像是在这里看到她,是件让人意外的事。
她匆匆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确实完好,提在心口的那股郁气松懈了不少,但她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机,于是就事论事“你不也在。”
对方顿了顿,眉眼深处聚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是我兄弟。”说完他侧身贴在门边听着外边的动静劝道“上面规定的开场时间还剩不到半炷香,三少在这里不方便,最好是先离开。”
明三少不喜欢别人小看她,犯犟“我可以帮忙的。”
毕竟也是受她牵连,她不能坐视不管。
萧焰叹息的看向她“三少应该知道,你在这,反而更容易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