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团军第六军的苏联士兵,沿着依一佳公路顺利推进,赶赴依兰集结,那里已被空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弟兄们占领三天多了。
为了补充粮草和消灭残敌,小股红军部队还专门偏离公路,对附近一些重要村镇进行清剿。
此外,还有一些苏联人组成特别分队,在公路两边搜索关东军派出的破坏小组。
有时候,兴高采烈的卡车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庄稼汉。
没等司机把刹车踩到底,一大把手雷就甩过来。
要不然就是一排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把一车人打个人仰马翻。有的更是别出心裁。就在成堆的苏军路旁休息时,冷不防跳出一个不怕死的家伙,手舞足蹈地弄响身上的炸药包,把十几米内搞得焦糊。
俄国人气炸了肺。
他们红着眼睛在丛林中穿梭。搜索可能出现的危险。
越接近依兰的地方,搜索的密度也就越大。
经验告诉他们,对关东军的特务不能含糊。
等查明身份时,双方也就同归于尽了。
因此,只要发现行人可疑,就立即逮捕,稍有动作者则马上击毙。
浦次和浅野刚转过一个出口,就被他们发觉了。
本来,指着原来的路线去,他们还不一定碰上麻烦。
可是,眼看着乌云越来越厚、越压越低,甚至闻到了水汽味,浦次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叫住浅野,往右一拐,钻进了林子,想找个避雨的地方。
这片杂树林虽说不甚荒僻,离马鞍山还不到十几里,近几年却把人吓得直伸舌头。据说有一只老土豹藏在这里,专门祸害上山采药拾蘑的人。
一些人家的闺女媳妇一去不返,说是给它糟害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谁也没有看到过尸首,连骨头渣都不见。
闹到后来,天一黑就没人敢近这面坡,即使那条山道,一傍晚也空荡荡地再无人影了。浦次两人不知就里,破马张飞地奔向深处。
如果不是碰巧大概也就无所谓了,因为大白天里,那家伙很少出头露面。
两人在树空中乱穿,过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处所。
几天里的跋涉把他们快搞垮了,再挨一场雨淋真受不起了。
避难所终于找到了。
这是一棵老榆树。
天下竟有这般大的树,浦次刚搭上眼时,差点叫了起来。老榆树高达五、六层楼,粗能够得四人合围。
阴沉沉的树冠,真可以比得上遮天伞。
老厚的黑皮,裂得像烤热的巨蛇。
树干上关节肿大,如同一个个黑铁锅翻扣在上。树根更有意思。不知是什么缘故,本长在地下的条条须根,却赤裸出半个身子,每条足有一棵普通大树粗,里出外进、错落有致地围成一周,托着房盖般大小的底座,硬是擎离地面一尺多。
这下子,一个绝妙的树穴须形成了。从外面看只有一两个缺口通到树下,别的却黑洞洞地看不清。
其实,里面已经凹下老深,像是一个大地坑,上面盖上了大树,须根便是一条条支柱。
至于此洞何以形成,那就不得而知了。
雷声惊心。
闪电耀眼。见到树下一个扁形的窟窿,浦次纵步跳进去,伸头就往里钻。
洞口看上去不大,钻起来却挺松宽,他没怎么使劲,肩膀就挤进来了。
浦次心里一喜,两手一撑,想全爬进身子。这时他才看到眼前的东西。
那不是别的,而是两只亮闪闪的眼睛。
浦次看到的,只是两个小亮点。
开始,他还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着什么。
他魂飞魂散地收回头时,洞里已经发出了怒吼。
声音之大,可比雷鸣。
紧接着,跳出一只土豹子。
这家伙身大如狼,皮黄如牛。
吊眼角扯上额边,两个眼珠稍有紫色。
大白天竟给惊醒,而闯进它被窝的还是个人。
豹子被激怒了。鲜红的大嘴张开了。
一边跳脚前扑,一边回声四起地哼哼。
浦次一下子就给扑倒了。
他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几近木然地等着铮铮钢牙的宰割。
说时迟那时快,浅野一步跳上前,拔刀朝土豹的胸口窝刺去。
扑地一声响,清血线似的地扬了出来。
但是,这刀没有刺正,只把豹的肩胛骨锥了一下。
土豹怒吼一声,忽地扬头跳开,随后飞奔到浅野身边,誓与仇人决以死战。
它沉重地连扑两下,都被浅野躲过去了,豹子屁股下又挨了一刀。它暴跳如雷,打旋似的地翻个身,又并爪摇尾朝浅野扑去。
这回,浅野真正危险了,因为他接续躲避,慌乱得不成脚步,现在还来不及把握住位置,身子也没转过来。
突然,浦次的枪响了。
接着又是一声。
土豹挨了三颗子弹,终于倒在地咽了气。
浦次站在土豹前,两眼直冒金花。浅野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场惊吓确实不轻。
但是,还有更加够受的。
一个苏联特别清剿队,刚从南头公路线上过来,准备沿着山坡向马鞍山方向巡逻。
突如其来的枪声使他们紧张地端平了枪。
几分钟之后,他们就接近了目标。
浦次两人发现敌人时,距离已经不到五十米了。
他们最先看到的。是树林中的几个暗暗发亮的钢盔。
随后,冲锋枪的子弹扑过来了。
秋叶下雨般落下。
浦次他俩掉头就跑。
就在这时,大雨开下了。
起头的是几颗浓痰似的水滴。
接着,天盆像是打翻了一样,攒了半天的雨水一下子倾倒下来。在山里,下雨时的效果同别处很不一样。
这里,每一颗雨珠都落地有声,无论是打在树叶上,还是摔在草杆上,都能凑到一起,组成海啸一般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