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奇怪的痛,他现在还记忆犹新,不止是他被打的地方痛,他的心也痛,不过却不孝地强忍住泪水说自己没错,母亲气得又是一掌下去,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母亲声音发颤说:“咱们即使是穷,也不能随便乱拿人东西!这是做人最基本的东西,失掉了本你连最基本的人都不配做!”
程莫沉默不语。
“明白吗!?现在立刻马上去把东西还给人家,再鞠躬道歉!”
程莫沉默。
“去!去!快去!回来给我跪祠堂!”
沉默。
他到了程彤家,把一切事情向她家长坦白,并很用力的鞠躬道歉。可以说,即使他们要求跪下,他也会跪的,那一刻他深知自己的错,却不知道为什么错。
不过他们两口倒是看得开,说知错能改便是好孩子,并狠狠批评了程彤。
后来程莫回到家,母亲没有说话。
他跪在祠堂门前,泪水却止不住的往外流,像小溪流水一样,冲刷着土地,他的泪水在那时也冲刷着土地。
地上脏脏的,不少鸡屎尘灰,他也还是跪着。
外婆心疼地看着外孙。就这样过去几小时,母亲也忍不住出门看,此刻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
她走到程莫面前,轻声说:
“知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
“知道……”程莫知道自己要是说不知道便又会挨骂。
“知道什么?”
“……不该乱接受别人的东西。”程莫将自己所想错误最大的地方说了出来。
“小莫,你要记住,咱们要做有骨气的人,绝不能随便接受他人的东西、他人的施舍,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
“小莫?小莫?”一只雪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他看得模模糊糊,便忍不住伸手去抓,那好像是母亲的手。
他抓住了,那只手摸起来是柔软的,而母亲的手是粗糙厚大的。
“小莫!你怎么了?怎么发起呆来了?没事吧?”李多鱼有点脸红,现在……现在是在牵手吗?
程莫这时才看清眼前人的脸,并迅速地抽开了手。
“没事,学姐,发呆而已……”
李多鱼也察觉到程莫对自己称呼的改变,脸上失落之情不由添了几分。
沉默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说:
“小莫……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学姐你知道何必再问我?”程莫冷淡吐出几个字,他也不想这样。大概这就是小时候成年人所说的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吧。
“可是我爱你!我对你的贫富不感兴趣,我喜欢你,不需要理由!爱是不存在阶级差异的!爱就是互相说我爱你!与阶级、与贫富有什么关系。”
“可能你觉得自己不配,可我才觉得自己不配!你能临危不乱救我,能控制住自己而远离我,我才配不上你!而不是金钱的差异,爱从来不该与金钱利益挂钩,不然它就失去了原本的鲜活,原本的纯洁,原本的爱!”
“你要明白,爱是不容易的,爱不分阶级,没有贫富,只有我爱你,只有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只有对你说爱我的那份希冀、那份渴盼!”
“只有那爱,它绚烂如歌。”
“听着!我李多鱼就是喜欢你!没有理由!没有贫富,不存在欺瞒的爱。”
她的红唇轻轻在程莫嘴唇上点了一下。
程莫脑袋空白,只觉一种温润、柔软、酥麻遍布全身,身体仿佛动弹不得。
只有那爱,它绚烂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