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下起了雨。雨声开始是滴滴答，然后是哗啦啦，最后变成我尼玛。
我尼玛，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有我尼玛这样的雨声。看来纵然没有雷佳音的普及，老天爷也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
沈墨看着下面像蚂蚁一样爬上来的人群，稳如老狗。
这是一个V字型的斜坡，或者说，原本是一个完整的斜坡，老天爷又发挥了一下想象力，从中间把斜坡对折起来。沈墨和兔子姐在上面稍显平缓的一段，蚁附上来的偷袭者，正悄悄向下面更为陡峭的一段攀爬。
V字型斜坡的两翼最大落差有二十多米，沈墨选择埋伏的地点正处于中间，从上往下的垂直距离大约十米左右，这样可以确保即便有漏网之鱼也无法冒死冲上来。
“兔子姐，闭上眼睛，下面的场景少儿不宜。”
沈墨在红马脖子上轻轻一拍，红马拖动树干。原本放在地上的树干滚动起来，重重撞击在最外一排石块上。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天而降，夹杂在暴雨中，劈头盖脸地砸在最前面的士兵身上。
原本沉默的哑剧顿时变成有声电影。山石坠落的声音，与岩壁摩擦的声音，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撞击在人体上的声音，还有士兵的惊骇声、惨叫声、哀嚎声、撤退声，几乎同时在瀑布般的暴雨中炸裂开。
“退后退后！上面有埋伏……啊！”
一个士兵正在声嘶力竭的吼叫，一块石头就从天而降，将他砸进斜坡旁边的深涧。
有些石块随着士兵一齐跌落深涧，还有一些却顺着斜坡滚下去，砸向更多的人。士兵纷纷向后躲闪，但翻滚的石块却不会给他们更多的时间空间。有些人被撞得筋断骨折，还有些人脚下一滑，一头扎进山涧。
士兵中一阵混乱，有人在大叫：“后退后退！”还有人却在叫：“不能退不能退！”前方溃退的士兵，和后面的士兵撞击在一起，带走了更多的生命。
对不起，这是严重的人为踩踏事故，我是故意的。
沈墨将红马赶回原地，又把树干抬到第二排石块后面。他一共排了七排石块，大大小小的石块如同即将出发的士兵，排列得整整齐齐，比起下面乱糟糟的乌合之众，更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偷袭已经失败，下面的敌人却并不准备就此退去。一阵杂乱过后，他们又重新排好阵势，向斜坡上猛冲。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阵巨石雨，又是一阵惨叫哀嚎。
当第三次冲锋被砸退以后，再没有士兵愿意冒死前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更何况连敌人是谁都没看清，糊里糊涂一下子就死掉这么多兄弟。
能够同时推下许多石块，显然山上埋伏的敌人不少，并非先前所说的只有男女两个。在弄清对手实力之前，就连带队的军官也不愿拿弟兄们的性命作无谓的冒险。
所有的士兵都远远躲到巨石砸不到的地方。
清晨时分，雨下得更大。
“兔子姐你冷不冷？要不要我抱抱你？”沈墨在雨中叫喊，但是他的声音很快被狂风吹散，被雨声覆盖。
兔子姐头发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她鬓发流下来。她小脸苍白，双手抱着肩，身子在轻轻颤抖。
暴雨是公平的，暴雨之下，没有一片干燥的树叶。兔子姐，沈墨，还有下面的士兵，浑身都被淋得透湿。所不同的是，士兵和沈墨都是男人，只有兔子姐是女的；士兵和沈墨都是好人，只有兔子姐才刚刚受过伤。
沈墨解开胸前的衣服，不由分说把兔子姐抱在怀里。兔子姐只是无力地挣扎一下，就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抱住。此时两人肌肤相亲，沈墨心中却没有一点情欲。他抱着兔子姐，像抱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怎么会这么冷，兔子姐果然还是弱质女流。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大雨，山路泥泞湿滑。沈墨原本可以趁着敌人心中疑惧、举棋不定的功夫，带上兔子姐远遁。但这场大雨打乱了他的计划，兔子姐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
看来人太聪明了，连老天爷都嫉妒。先前在树林里遇到一只乱叫的狐狸，以至行迹暴露，现在又被暴雨阻挡。山崖下的敌人还有两百多个，预备的石块却只够再发动四次。等到雨一停，敌人再冲锋几次，自己和兔子姐就只有束手就擒。运不可恃，智将有穷，说得果然不错，做人还是不能太张狂。
“兔子姐，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做人不要太豺狼，小心背后有猎枪，得饶人处且饶人，日后相见不惊慌。做人不要太豺狼，猖狂没有好下场……”
沈墨正唱得起劲，兔子姐却伸手将他嘴捂住。
兔子姐的小手也是冰冷，沈墨将她的柔荑合在双掌之间，用力搓揉好一阵子，渐渐有了热度。
这个法子不错。沈墨搓热一只手掌，又换另一只。
“沈墨，我有点困。”
困？不是吧，兔子姐，这时候可千万不能睡，这时候睡着了就是在拿绳命开玩笑。
“兔子姐，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
“我有什么故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比如说小时候，我家老头子每天都督促我读书。可是就算读成书呆子，还是有好多有趣的事。兔子姐，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没有谁教，以前家里有些武师指点过一些入门的功夫，可算不得老师。”
“我看你出剑很准，那是怎么练成的？”
“我要是告诉你，从来就没练过，第一次拿起剑就会了，你信不信？”兔子姐娇媚地看了沈墨一眼，苍白的脸上有一丝嫣红。
“信，为什么不信？这世上有些人生下来，老天爷也要追着喂饭吃。兔子姐就是这样的人。”
“你呢？从文，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从文？汗！为什么这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