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京城的百姓谈论的主题就变成了皇上新收的美妾。
皇上新收的美妾叫蓝冰月,据说长得倾国倾城,艳冠群芳,不仅得宠,还是南疆而来。
林芝听到别人议论蓝冰月时,脑海里便浮现那日在御花园见过蓝冰月的画面。
那天蓝冰月盛装打扮,身穿鹅黄的裙衫,肤若凝脂,唇如丹朱,腰系碧绿丝绦,身材高挑纤细,步履款款,宛若弱柳扶风,娇艳欲滴,美眸含波,顾盼生姿,举止优雅得体,令人移不开眼睛。
林芝当场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蓝冰月,直到她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蓝冰月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女人之前有特殊的磁场,是敌是友打个照面就能有几分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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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深入宫廷的蓝冰月也体会到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无奈,就算是她过去还是琅琊王家嫡女时,算计到了极致的父亲,也没有动过把自己献给圣上的心思,甚至连皇子们都敬而远之,按理说,与皇家结亲,是最大的捷径,何必多此一举嫁给焦仲景?
这宫廷里的女人,如同这里的雕廊画柱和名贵花草,都是点缀宫廷的物件而已。
喜欢的摆地近一些,偶尔把玩一二,不喜欢的玩腻的就摆远一点,三千房舍,总有地方安置她们。
她来自异域,代表了圣上征服南疆的战利品,短时间内还算新奇,只是这种无关喜爱的恩宠,能维系到何时,她也不知道。
她似乎落入了一种无助的境地,慢慢僵化,变成一棵树,一朵花,一潭死水。
蓝冰月一身浅红的衣裳,走进凤栖殿,正准备给皇后行礼请安,却不防脚下一绊,跌倒在地。
“呀!奴婢该死!”身旁伺候的宫女惊慌失措,扑通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皇后正闭着眼睛小憩,听闻动静睁开眼睛,看清楚蓝冰月后,眼中闪过一缕厉色,嘴角噙着一抹嘲讽。
蓝冰月立即伏下身,恭恭敬敬磕头,“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股子媚骨天成的娇媚,任何男人听了都会酥掉骨头,恨不得将她搂进怀里疼惜一番。
但皇后对此毫无兴趣,这种勾引男人的把戏,后宫之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淡淡道:“起来吧。”
“谢娘娘。”蓝冰月缓缓站起来,依旧垂首低眉,不露痕迹观察着周围环境。
凤栖殿内布局奢华,处处彰显着皇后的富贵。
皇后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蓝冰月轻轻咬住嘴唇,委屈地道:“娘娘恕罪,奴婢昨晚侍奉陛下,身体不适,有些劳累,并不是存心不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哦……是吗?”皇后淡淡反问,目光在蓝冰月身上扫了一圈,“本宫瞧着你精神奕奕的样子,倒真不像身体疲惫,莫不是昨夜伺候的陛下不舒坦,故意怠慢本宫?”
皇后这句话看似随口一提,却暗藏锋芒。
皇后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宫女都是人精,闻言皆低下头偷笑,这个美人儿虽然得宠,但毕竟初次登堂,还没摸透这后宫的规则,以为皇后娘娘不敢惩罚她,所以胆儿肥了,一个南蛮之女,居然怠慢皇后娘娘,活该她受教训。
“妾身不敢!”蓝冰月再次跪倒在地,“求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端起茶杯,轻呷一口香茗,“本宫念在你年纪尚幼的份上,不跟你追究,自去殿门口跪上一炷香,小施惩戒下次,记得要谨守礼数。”
皇后放下茶杯,抬起右手,示意身边嬷嬷将蓝冰月搀扶起来。
蓝冰月心中不屑地想着,一国之母肚量只有这些,皇后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羞辱!她又不是犯错被打入冷宫或者流放的妃嫔,凭什么让她跪一炷香?
可是她没办法违抗皇后,她不能惹恼皇后,否则吃亏的只能是她。
于是她暗自咬咬牙,福了福身,“谢娘娘开恩。”
“退下!”皇后厌恶地挥挥手,仿佛蓝冰月身上沾染了脏东西,令人作呕。
蓝冰月不甘地捏紧拳头,强压住怒火,慢慢挪步出去。
她刚出门,便看到月华长公主一蹦一跳而来,后面哗啦啦地跟着一群嬷嬷婢女。
见蓝冰月迎面而来,月华长公主停下脚步,双臂抱胸,冷哼一声,“哟,这不是我们南疆来的美人儿吗?”
月华长公主的语气刻薄,蓝冰月微垂眼睑,掩饰眸底的厌烦和嫌弃,不卑不亢道:“妾身见过长公主殿下。”
“呦呵,这态度可比刚刚好多了,看来你终于学乖了嘛!”月华长公主天真道。
“长公主误会了,妾身从未忘记自己是的身份。”蓝冰月淡漠地说。
“哼,谅你也不敢!”月华长公主扬眉,“今早本宫就听说你恃宠而骄了,看来是谣传。”
蓝冰月抿了抿嘴巴,她是恃宠而骄吗?只不过是她想要一个机会罢了。
“你不过是一个南疆来的战利品,居然妄图攀龙附凤?简直痴心妄想。”月华长公主鄙夷地道。
她之前不知道,后来听到宫里的嬷嬷跟她细细说了这南疆女人的来历,心中鄙夷不屑。
蓝冰月垂下眼帘,不吭声。
月华长公主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赶快滚吧,以后不许再来凤栖殿,来惹母后心烦,本宫见了你就觉得膈应!”
蓝冰月脸色一白,心中涌上屈辱。
皇宫不比别处,在这里,你稍微做错一件事情,便可能是丢了性命,尤其她身为一个异乡女人,更要隐忍不发,她还有大事未成,不能埋葬在这深宫之中。
月华长公主见蓝冰月脸色惨白,得意一笑,趾高气昂地越过她走了。
待她消失不见后,蓝冰月才收拾起眼眶里的泪水,挺直脊背向大殿外走去。
她没走两步,突然被一条黑影拦腰截断,那人的力道很大,她踉跄着撞到他怀里。
“谁?”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大皇子赵政。
“大殿下”蓝冰月怔了一怔,“您怎么在这里?”
赵政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道:“本殿下是谁呢,原来是蓝姑娘啊,怎么了?如此灰心丧气?本殿下看了可是会心疼的。”
蓝冰月脸色微变,“大殿下慎言,我现在是圣上的女人,这里是您母后的宫殿。”
她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但她装作不懂。
“你怕什么?难道父皇还能因此降罪于我?”赵政一笑。
蓝冰月不理他,绕开他往外走去。
“哎,别急啊!”赵政拉住她,凑近她耳畔吹了一口热气,“焦仲景想要去并州,成婚之后就走,此去怕是要好些年才能回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抓紧了。”
“殿下放开妾身!”蓝冰月挣脱他的束缚,愤怒瞪着他,“若是被人知晓,您也讨不了好。”
“呵呵,谁会管呢,只要你不说本殿下不说,谁能查到?”赵政邪魅一笑,眼波如电,“蓝姑娘,本殿下可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蓝冰月呆愣片刻,这才回过神来,浑身僵硬。
她有些眩晕地望着凤栖殿金光闪闪的瓦片,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无视旁边看笑话的宫女嬷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