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哪里的人?来自哪儿?”我和野狐狸并站成一排,向她问道。
“呃……”野狐狸轻轻转头看着我说,“不记得了,我师父没有和我说过。”
这是她第一次向我们透露出她有个师父的事情,我又追问道:“你师父是谁?”
野狐狸挽起了袖子,指了指胳膊上一个狐狸的纹身说:“我师父。”
“你师父是个纹身?”我吃惊地说,这也把在我们前边的王德浩给惊住了。
野狐狸摇摇头说:“不是纹身是我师父,是我师父给我纹了这个纹身,这是他留下的唯一遗物。”
能把纹身当做遗物的人,这世间可能只有野狐狸一个人了。紧接着我又问道:“你是什么门子?是尼姑?还是道士?”
野狐狸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袖子撸下去后,两手插在兜里说:“孤坟。”
当我在记忆中检索这两个字的时候,王德浩手持鬼眼菩提走了过来,脸上的肉随着他的移动而颤抖着,对着野狐狸震惊的说:“你是孤坟派的?”
孤坟派?这个名字我第一次听说,听起来像是小龙女那样的古墓派,但我并不知道这个派是干什么的。
在我思考之际,只见王德浩满脸兴奋地朝我挤眉弄眼,两只强有力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大声地说:“我说这姑娘怎么能轻易地把我的皮影给弄毁喽!原来她是当日阴阳镖局近门子——孤坟派啊!”
我疑惑地问道这孤坟派究竟是什么,还未等这个开心的二百多斤大胖子张口,身旁那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便开口说:“简单说,孤坟派就是盗墓的。”
盗墓的?我心想道。
“那复杂点儿呢?”我说道。
“复杂点儿就是,我们负责找遗落在阳间的阴物,然后转交由镖局负责送还给阴间,我们从中间获取报酬。”野狐狸找了个木桩,坐下后说。
还真是盗墓的,怪不得和死人睡在一起,还能睡得如此香甜,我边思考着她说的话,又重新观察着这个非同一般的女人。
“你那串菩提没用了……”野狐狸转头对听得津津有味的王德浩说。
王德浩似乎经历了一场晴天霹雳,鬼眼菩提如今还在他指腹间揉捏,他大声喊道:“怎么可能!”
“你知道历史上鬼眼菩提对持带者都做了什么?”说出此话时,野狐狸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王德浩显然不知道,我和他都在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据传第一代持有者玄空,于一次夜里参禅之际,会见有阴物打扰佛堂,当他前去驱赶时,被一个东西给打到左腿,蹲下一看便是这串鬼眼菩提。因为是阴物留下的东西,他既不敢持带,又不敢摧毁,只能放在佛祖莲座之上,日日供奉,只愿能清除一些阴物的晦气。第二年春日,唐皇进寺上香,遥见莲座上一串珠子奇异,便指名玄空为其取来。玄空虽然无奈,可只能照做,他想一来此物被香火熏陶了一年之久,二来是皇家索要,想必那阴物必不敢伤及唐皇,便奉献给了在位的唐明皇李隆基。”说完这段,野狐狸停顿许久。
“既然进了皇宫大院,又怎么会流落民间呢?”王德浩焦急地想要知道答案。
野狐狸仿佛就在等他问出这句话,“黄巢起义后,从一个宦官手里流出大内,后来又进入道观供养,当苏东坡贬谪黄州之际,寻到了此物。道长只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珠子,便赠予了苏轼。”
“你还没说戴过这菩提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我问道。
野狐狸点了点头,表示她要解释说:“你可知苏东坡是天上的谪仙人,又精通阴阳之术,应有百岁之寿,可他因为日也与菩提为伴,从而只活了六十四岁,这剩下的三十六年正和天罡之数,尽皆被鬼眼菩提吞噬。”
王德浩出汗的毛病又犯了,只见他脑门上的汗,从米粒大小变成了黄豆粒,随着脸部的抖动,接二连三地落在了地上。
“世人只晓菩提好,唯有寿命全忘了。这串菩提近代现世之后,都传说它能增人的阳寿,故而争相搜寻,后来一个军阀竟然将它带入了墓中。”说到这里,野狐狸的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这时王德浩边挠着头说:“不对啊?听拍卖会上的介绍说,是在江南的一个寺庙里发现的,怎么又是在坟墓中呢?”
野狐狸第一次露出来一抹淡淡的微笑,“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孤坟派……”
听到野狐狸的提示,王德浩的疑问迅速打消,这一定是她们先前的门人寻到的。
“那个军阀似乎是唯一一个用对鬼眼菩提的人,这珠子并不能增人阳寿,而是增加人的阴寿,鬼王就是靠它续命的。”她说完后,扭了扭脖子,脖子被她弄得咔咔响。
“那你说它没用了?为啥没用了?它这不好好的吗?”王德浩一连串的问题,全部指向了鬼眼菩提。
我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一个是刚认识的孤坟派的奇异姑娘,另一个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王德浩。其实说到底,我和他们并不认识,我是误打误撞闯入这个世界的。在此之前,我只是一个喜欢文玩的纨绔罢了。这两个人,在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我知道,他们并非我的敌人。
“没用的意思……就是……”野狐狸好像是在卖关子,这吊足了王德浩的胃口,“就是……刚才因为被那青脑袋小孩用了一次,它暂时进入了休眠,既不会侵蚀你的寿命,也不会助长你的阴寿。”
王德浩腿软到差点儿跪了下去,这个回答让他松了一大口气,他以为鬼眼菩提彻底没用了。
但当我又一次问起王德浩究竟要用它做什么时,他却支支吾吾地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竟然用了一句“今天吃啥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