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言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阿诺一脸正色地站起身将酒放到自己身边,目光对着桌上的萧敬白和江歇:“他们两个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不宜喝酒。”
江歇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妹妹,我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问题了,喝一点没有什么大碍。”
“不行。”阿诺严辞拒绝。
之前在永都,她见过他身上的伤,触目惊心,旧伤还没有养好又在原来的基础上补上新伤。再加上她这位哥哥一喝酒必定停不下来,在没有完全好之前,阿诺实在不放心让他喝酒。
萧敬白倒是对喝酒没有太大的执念,既然阿诺不让他喝,他自然会乖乖听话。
他示意莫立将酒撤下去,猝不及防,他对上了两双幽怨的目光。
江歇,李立言:你倒是自觉。
就在莫立抱着酒即将离开的时候,李立言一把从他手中抢过,一脸幸灾乐祸,“我没有受伤,不如这酒就让我一个人喝了吧,不要浪费嘛。”
他自幼鼻子就很灵,早在莫立将酒抱上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经久不散,质量绝对是上乘。
更何况这是当今圣上赏赐之物,如果他将这酒复制出来,岂不是活招牌,到时候又可以赚很多钱。
想到这里,李立言抱着酒笑了起来。
阿诺的一句话将他的幻想打破,“也不行,就你一个人喝,让哥哥和萧敬白看着,岂不是不公平。”
“江若,这就是你不对了”,李立言开始辩解,他眼睛一转,瞥到一旁默默吃饭的白然宁,立即指着她说,“难不成,你和白姑娘不喝一点?”
阿诺丝毫没有中他的套,“白姑娘喝不成。”
白然宁也适时补充,“对,我每次喝酒胃都不是特别舒服,这一点阿诺是知道的。”
她之前和阿诺在某次聊天中顺嘴提了一次,没有想到她会记得那么牢。
江歇很欣慰,自己的妹妹还是很心疼他这个哥哥的。
李立言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没有懊恼,毕竟赚钱的方法有很多,他不急于一时。
“李公子若是喜欢,这坛酒我送你就是了。”
萧敬白猝不及防地开口,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当真?”李立言顿时喜笑颜开,很快他又警惕地问,“不过这是圣上御赐之物,你这样贸然地送给我,会不会不太好?”
伴君如伴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李立言虽然圣贤书读的少,但常年从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他还是很了解的。
倘若因为这件事让圣上远离萧敬白,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萧敬白没有看他,目光停留在阿诺刚刚喝完的空碗上,表情轻松,“无妨,圣上管不着。”
这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将皇帝看成一位普通的友人,先前他就听说当今圣上与萧敬白交好,经过这件事,李立言算是明白了,能将圣上御赐之物随手送给别人,看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除此之外,李立言还有些感动,毕竟刚认识他的时候,两人就明里暗里看不顺眼,眼下萧敬白能心无芥蒂,送给他这么名贵的酒,看来是并不介意之前的事情。
莫立见李立言在旁边一动不动,还以为他心有顾虑,便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酒说:“将军府上有一个酒窖,里面都是之前圣上收藏的酒,如今到了将军手上,他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公子就不要担心。酒坛毕竟易碎,属下还是亲自遣人将它送到你府上吧。”
闻言,李立言差点惊掉下巴,一整个酒窖,里面还都是圣上的酒,那肯定每一个都很名贵。
怪不得萧敬白说要将酒送给他的时候没有一点可惜的样子,原来是拥有一整个酒窖。
李立言突然发现是自己狭隘了,萧敬白可是圣上亲封的平远大将军,肯定是财大气粗,但人家不显山不露水。
他突然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想和萧敬白合开一家酒铺。
李立言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思绪,露出一个以为标准的微笑,“谢谢莫立大人。”
宴席结束,天空中还时不时升起几朵烟花,虽然比不上刚才那样绚烂夺目,但也有一种别样的美。
白然宁睡觉比较早,吃过饭后就会房间睡觉歇息了。
但一个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阿诺扭头看着两侧的人,满心纠结,她是应该与江歇和李立言一起回去住,还是继续住在将军府。
两边的人她都不愿意得罪,但必须做出选择。
萧敬白没有开口挽留,默默地等待她做出选择。
良久,她不敢抬眼看萧敬白,缓缓给出了答案,“我还是跟哥哥一起回去吧。”
萧敬白没有太大的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一般,他凝神望着阿诺,用手背轻轻蹭了一下阿诺的脸颊,“嗯,你要好好吃饭。”
声音清冽,带着丝丝沙哑,明明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阿诺却从中听出了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急匆匆离开,只留下一句,“我去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哥哥你先等我一会。”
望着阿诺远去的背影,萧敬白清清淡淡地一笑,随后抬手向江歇和李立言告辞,“时候不早了,那在下就先退下了。”
“萧将军告辞。”
“告辞。”
他离开的方向与阿诺刚才离开的方向一般无二,江歇似是看穿了什么,重重谈了一口气,语气却是轻松的,“女大不中留呀。”
李立言看了他一眼,又扭头望向刚才两人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着别人还在等她,阿诺没有多加停留,准备简单收拾一下衣服就离开。
烛火的映照下,她看到地上歪歪扭扭地投下一个高大的影子。
阿诺回头,看到萧敬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阿诺停下手中的动作。
“刚刚。”
阿诺点点头,算是回应。
“阿诺,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萧敬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低缓的声音夹杂着温柔和委屈。
今天是新年夜,经他一提醒,阿诺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对他说祝福的话。
把这件事忘了,阿诺确实有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