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呢？”
付迟年拿着皮夹子出门，却只见谷瓷一人在楼道弯腰捡着东西。
“这些你也要带去医院？”
少年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魔力，可以让她不顾疼痛也要一一捡起。
“好吃好看啊，你要尝一个嘛？”
谷瓷站在楼梯下方，举起爪子微笑着朝他递来一个巧克力。
还是德芙的。
记忆如潮水涌来，付迟年别过脸去。
“不用了。”
“好吧。”
谷瓷悻悻收起巧克力，看来零食对他没有用，得另辟蹊径啊。
“走了！”
谷源拎着自己的黑色挎包从楼上下来，路过付迟年时字正腔圆。
“医药费咱们一人一半。”
谁让他这个妹妹要傻愣愣地坐在地上呢!
双方都有错，他可不想占付迟年便宜。
打车到了目的地，谷瓷站在医院门口又开始退缩。
谷源见状将谷瓷的包丢给一旁的付迟年，牵起谷瓷就去里边急诊挂号，嘴里开始威胁。
“不想让爸知道零食和漫画的事，你就乖乖听话跟我们走。”
期中考试刚结束，谷父这个点还在办公楼加班批试卷呢，压根不知自家闺女又在惹是生非。
谷瓷含泪点点头，也不忘回头嘱咐跟在后边的付迟年。
“小年哥，你看着点我的包。”
“......”
付迟年嘴角一抽，提着挂有小熊吊坠的紫色书包抖了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边有黄金呢。
谷瓷还没办身份证，谷源出示自己的身份证，又拿出户口簿才挂上急诊。
晚间看诊的人不少。
有突发疾病的老人，有独自抱着生病孩子的女子，还有老婆怀着孕的年轻夫妇。
排了好一会的队才轮到谷瓷，期间谷源不停安抚，又破格从谷瓷包里拿出漫画和零食。
原来带这些来是这么用的!
付迟年看着不断被投喂的谷瓷不吭声，被盯着久了，谷瓷从漫画里抬起头来。
“哥，你也给小年哥喂点吧。”
“想得美。”
付迟年：“……”
终于进了诊室。
医生拿出盐水和碘酒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有些黑乎的印迹还是嵌在肉里，洗也洗不掉。
除了这处较大的破口，其余看着就是轻微的擦伤，就是手指肿胀得厉害，看着有些吓人。
谷源全程都捂着谷瓷的眼睛。
“怎么弄的？”
“踩的。”
医生顺着谷源不太友好的目光看过去，白帘子边站着一名穿着球服的挺拔少年，高高瘦瘦的目测有一米八五以上。
瞧那小腿和手臂上的发达肌肉，难怪一脚就踩成这样。
“拍个片吧，骨头没问题就没事。”
见那门边的傲娇少年眼里有着隐忍的歉意，医生也尽量轻描淡写。
“好。”
交完费用，谷瓷进去拍x光，谷源和付迟年在外并排等着。
“我妹才13岁，她以后可是要当画家的，要是她手有问题，你得负责！”
还不等谷源说完，谷父电话打了进来，谷源将资料悉数塞进付迟年怀里。
“拿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谷源拿着他的小灵通走到走廊一头，和谷父打起马虎眼。
“爸，我和谷瓷出去打球了……”
一旁b超室门口等待的年轻夫妻，时不时向这边打量。
“老婆，你肚子还疼不疼。”
年轻女人往付迟年这边看过来，“看看新鲜血液就不疼了。”
“老婆，你看看我……”
男子愤愤不平，可他能怎么办？一切以孕妇为大。
付迟年此刻无心旁人，他握着手里的资料微微皱眉，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
她才13岁？
不自觉翻开手里的户口本，还真是！实岁13，虚岁14！
巧的是他们同一天生日，2月16日。
原来还是个小屁孩，怪不得那么矮。
*
“还好只是软组织挫伤，看着是吓人了点，医生说了头两天冰敷一下好得快。”
谷源一手扶着医用冰袋，一手揉了揉谷瓷的头发。
瞬时，本就凌乱的头发更是没眼看。
一想到这幅样子回家会被谷父数落，谷源索性将手里的东西都塞给付迟年。
他扯掉谷瓷脑后松了的皮筋，用手指笨拙地重新扎起头发来。
“鉴于你今晚的出色表现，零食和漫画的事我就先不和爸说了。”
谷瓷任由哥哥捣鼓着头发，不管多紧也咬牙忍着，面上痛苦，眼里倒是挂满了星星。
“好啊好啊。”
付迟年在一旁将谷瓷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沉默不语。
回程路上，谷瓷动了动肿胀的手指，长叹一口气。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前座的付迟年心里一紧，脑海里想起谷源的话，她的手是要拿画笔的。
上次去谷老师家补习，客厅的钢琴旁确实摆放了画架和各色颜料，家里的墙上也贴满了素描、油画，水墨……
看得出来，是系统学过的，而且至少有七八年的功底。
付迟年不动声色地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后排的人儿。
只见谷瓷皱着小脸，盯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看着满腹惆怅。
当事人没说什么，谷源虽然有些不悦，也在谷父那替他瞒着。
可当晚，一向沾床就睡的付迟年却破天荒的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看向天花板，脑海里全然是谷瓷盯着手叹息的模样。
真是太罪恶了！
她那么喜欢看漫画，画画也不错，说不定以后能成为漫画家。
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不是说漫画家都是手控吗？
她那白皙的小短指，虽不算好看，但勉强还算可爱……
付迟年愧疚万分，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自责的漩涡，他起身打开了电脑。
【软组织擦伤怎样才能不留疤？】
【吃什么可以让伤口好得快？】
【伤口愈合后如何防止疤痕增生？】
浏览器搜索后，付迟年又觉不可靠，打开知网看起文献。
那晚，楼上少女因明天能请假一天不去上学而睡得香甜。
楼下少年对着电脑查找文献，整理资料，彻夜未眠。
没有一见钟情。
对谷瓷而言，付迟年是突然降临的神仙哥哥。
对付迟年而言，谷瓷是他十岁那年碰到的充满善意的小女孩。
过了七年，在爱里长大的女孩，依旧对他充满了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