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谢宜在练字。
她平心静气,重心平稳,欹正相错。手腕运力,一手行书,有开有合,疏密相宜。随形变化,同字异构。
一幅字写下来行云流水、舒展有型。
知云倚在门前,手指轻轻托腮,唇角微挑,笑意晏晏地看着她。
等她写完拿起来了一看,知云便凑了过来。
“姑娘,写得真好!”知云十分自然的开了口。
谢宜莞尔一笑,“你又在说笑了,这嘴总是跟抹了蜜似的……”
“哪有……”
见谢宜似乎真的不相信,便一脸真诚的拉了另外一个侍女,示意她点评。
另一人附和道“姑娘,我也觉得甚好!大抵得郎主真传了……”
“好了好了,别拿我打趣了。”谢宜脸颊微红,连忙扯开话题“已过晌午了,竟有些饿了,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吧。”
“是,姑娘!”两人应到,便稍做一礼,然后退出去。
不料,到门口时,却遇到谢母郑氏来访。知云本想回来告知,却不料被拦下。
“不必回了,我自己进去便好。”郑氏满脸笑意,甚是慈祥。
“是,夫人”郑氏微微抬手示意她们退下,而后径直走向屋里。
谢宜似乎还在研究哪里不够好,却忽然看见阿母走进来,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
“阿母”她屈身行礼,而后扶着阿母坐下。
郑氏拉着她的手,“你阿兄回来也有几日了,现下我瞧着日子正好,不如明日便去寺里上个香。”
“阿母不必忧心,明日我便同阿兄去。”谢宜立马答应下来。
“这便好!”
自那日出去在谢郎主屋里用过晚膳以后,谢宜的郑氏便仔细叮嘱她,过两日替谢恪去灵隐寺里拜拜,也好放心。
这几日,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事,这才过来同谢宜提起。
“好,那我便回去准备些明日的东西,让人给你送过来!”
郑氏原本打算一同去,只是过两日有宴席,只怕她这两日有得忙了。
“是。”谢宜笑着应。
郑氏笑意盈盈,似乎很满意自家女郎的懂事。
知云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而后放在桌子上,退到谢宜身边。
谢宜望着阿母,而后开口“阿母,可要用些糕点?”
郑氏虽看着糕点精美,但她实在不喜甜食,便拒绝了。
“不了,既要去寺里,自然有许多东西要备,我去看看。”
说完,就起身出去。谢宜也不挽留,只起身送至门口。
谢宜回来坐下,拿着桌上的糕点吃起来,咬了一口便放下“这糕点有些腻了。”
知云在她身边多年,知她不喜太过甜腻之食,这也是随了沈母。
“那姑娘便不要吃了,等下次我告诉厨房少放些糖。”
她点点头,默认。
太子与江临到了临安,忽解“柳自轻盈水自流”之意。
可真真不愧是江南。
众人到了落脚的地方,太子便吩咐暗卫去寻谢恪。
太子也忽想起那日,谢恪来了临安没几日,他便被急召入宫。
“拜见太子殿下。”
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的声,元帝抬头一看,看向门板时,太子元珩正走进来。
太子……景行来了?怕是那件事有眉目了。元帝在心里默想,嘴角微微有弧度,若不细看,还不知道,只觉严肃。
进了门,元珩自然而然地抬首,目光径直朝元帝。
“儿臣,拜见父皇!”
屈身行礼过后,抬头视线相触,元帝开口道“可是那件事有结果了?”
“回父皇,如父皇先前所料。儿臣派去的探子回报,睿王每隔半月便出门数日,不知所踪。但每次,总会在灵隐寺出现。还有,睿王似乎在灵隐寺安排了人手。”
元帝点头,而后脸上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他的想法他了然于心。
只可惜,物是人非。
当年胜出的人是他,现在坐上皇位的也是他。
何况,现在他已经拉拢了谢家,而睿王再也不会有机会得到谢家的帮助。
那些氏族向来以谢王两家为首,自不会做出谋逆之事。
别说现在不确定睿王要如何,就是果真要反,他也不怕。
“那太子以为如何?”元帝想听听他的看法,以后等自己薨了,这天下可就是他的了。
元珩缓缓开口,慢慢分析道“儿臣不解,睿王这般频繁出现在灵隐寺何故。但若真要……”
他没说出来的话是“谋反”,他觉得睿王应不至于如此。起码,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皇叔是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元帝盯着他,似是想看透他在想什么。
太子不慌,淡定道“若睿王果真如此,自是不敢大张旗鼓招兵买马,那便只会私下见客。只要把那些人收服,自然也不会有日后事”
元珩抬头盯上元帝的目光,语气说不出的轻冷“既如此,不如让儿臣去敲击一番那些武将。至于那些氏族势力根深蒂固,影响广,儿臣……”
停顿了一会儿,他还是说出来了“不如就借未来太子妃家族一用。”
元珩拱手一礼,元帝似笑非笑,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太子,元帝心里极其不爽。真是好储君!他这般主动,竟是想救睿王而已,如果真有其事。
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能保住睿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
“父皇,以为如何?”
“好,甚好!”元帝哈哈大笑,十分满意。
太子也万万没想到,元帝会这么轻松就同意了。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元帝本来的计划,早打算派他去,只不过是他提前开了口。
传闻当年二子夺嫡一事非现在这般云淡风轻,元帝夺嫡成功的关键在于谢家。
元帝似乎在犹豫,但确实手足情深无人可理解,元帝思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让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