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说完,带着裴执扬长而去。
裴执睨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紧紧回握,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只觉得心疼。
他终于明白为何沈欢在来时的如坐针毡,她是担心自己会受她所累被羞辱,想要对他开口说家里的情况,那些字字尖刀的话她又不知该如何对他言明。
沈欢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回头打量着裴执有些低沉的神色,以为他不高兴,“你生气了?”
“说了让你不要来的,他们不是针对你,你只是被我连累误伤了。”
沈廷不是说与裴执的公司有合作吗,要不是因为她,沈廷断不会如此羞辱裴执。
裴执看着明明自己受了委屈还不忘安慰他的沈欢,猛地把人抱进怀里,心尖密密麻麻的疼,“沈欢,别难过。”
“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只要你。”
沈欢怔怔,僵在裴执怀里。
裴执感受到沈欢的僵硬,退开一些看着沈欢的眼睛,“沈欢,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好不好?”
家?
奶奶走后,她就没有家了。
沈欢看着许诺的裴执,看着他眼中的倒影,偏过了头,“回家吧。”
她要让裴执靠近吗?
只是醉一场,病了一回,她和裴执之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裴执的道歉,她要接受吗?
那些话曾将她好不容易捡回的自尊,重新摔入泥里,苏婉的厌憎,裴执的不屑,差点要了她的命。
如今,裴执说——他要她,只要她。
沈行之一直盯着沈欢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沈廷夫妇。
他凄然一笑,镁光灯下惊才绝艳的沈行之,此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看着苏婉,“是我痴心妄想了,说到底我还是偏心的,我一直劝诫窈窈回家,却袖手旁观你们的冷漠,促使你们一再的伤害窈窈。”
沈廷看向沈行之,眼里已有不悦,“行之,注意你的言辞。”
“沈欢是沈家多出来的人,既然是错误,本就不应该存在。”
沈行之禁不住后退半步,像是不认识般的看着沈廷,“什么叫错误,什么叫不应该存在?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也是,当年窈窈出事,我与窈窈仅一墙之隔你却一眼也没去瞧过她!”
沈行之痛楚敛眸,“难怪窈窈会不想要醒来。”
这样冷血的逼她去死的父母,她也会不想要的啊。
苏婉似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眼里的血色越发的深浓,“她本来就是个错误,要不是你奶奶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出生!”
“为了她我差一点死在产房之中!这样的凶手我为什么要爱她?”
苏婉一步步走到沈行之面前,红着眼睛看着他,“行之,你小时候也曾见到大出血濒临死亡的妈妈,还哭着求妈妈不要离开,这些你都忘了吗?”
那时候的苏婉命悬一线,那样的恐惧至今还在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如何去爱一个刽子手?
“妈,我记得。”沈行之有些无力,眼里闪过一抹痛苦,“正是因为记得,我对窈窈才会那么冷漠。”
想到小时候可怜无依的沈欢,沈行之心脏揪成一团。
软软糯糯的沈欢以前也曾甜甜的唤他哥哥,被苏婉鞭打折磨的时候也曾躲在他的身后寻求保护,被关在黑黑的地下室饿肚子的时候也曾向他求救。
他是怎么做的呢?
厌恶,冷漠,甚至是助纣为虐。
他早就不配做沈欢的哥哥。
沈行之深吸一口气,看着好似摇摇欲坠的苏婉,“妈,窈窈无辜受了你那么多年的折磨,再多的罪孽她也早就还清了。”
“更何况……她唯一的罪孽就是降生在沈家,成为你们的孩子。”
“你们不配做她的父母——!”
啪!
沈行之的脸偏向一旁,白皙的脸庞之上是清晰的巴掌印。
“阿婉!”沈廷急急叫了声苏婉,走过来扶住她。
又看了眼沈行之脸上迅速肿起来的巴掌印,脸色有些难看。
“行之,行之……”
“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
苏婉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哆嗦着想要伸手触碰沈行之红肿的脸,又怕弄疼他似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阵阵发麻的手掌,整个人无措又心疼。
从小到大别说动手打沈行之,哪怕是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
沈廷与苏婉向来把沈行之捧在手心里,是心尖宝。
如今这一巴掌,就像是打在夫妻俩的脸上,痛极了。
沈行之缓缓回过头,看向苏婉,看着她脸上显然易见的心疼,整个人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湿了眼眶。
“妈,你只不过是打了我一巴掌,就心疼的要命,窈窈浑身是血躺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的心又怎么能那么硬呢?”
苏婉脸上的心疼有些凝滞,她不明白沈欢那个贱人有什么好,沈行之非要为了她指责她的过错。
“行之!别再继续说下去,沈欢她结婚了,她已经有家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沈廷也有些动怒,沈欢两字反复在耳边提及,扰得他耳朵疼。
“有家?”沈行之嘲讽一笑,彻底失望了。
他一步一步的后退,离沈廷两人远了一些,“沈家家大业大,却独独容不下一个沈欢。”
“你们欠窈窈的,我欠窈窈的,我会一并去赎罪。”
“只求你们真当没有过窈窈,别再出现打扰她的生活。”
沈行之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行之——!”
苏婉嗓音尖利,回答她的是引擎轰鸣远去的声音。
沈廷倒退数步,跌坐在沙发上,神色怔怔。
裴执不时打量看着窗外出神的沈欢,自沈家出来,沈欢就没怎么说过话。
他不禁回想着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哪里出了错,在沈家还近的仿佛紧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