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昭、文逸之、岳思宁三人一回来,就见到姜岁安、姜予安、岳思乐三人面色严肃地看着电脑屏幕。
岳昭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岁岁、阿予、思乐,你们三个在看什么?”
姜岁安三人互相对视苦笑一下,发现娘亲、爹爹、姐姐三人表情也很不好看,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文逸之叹了一口气:“思宁,你把记录的本子给岁岁,岁岁,你让开让我们看看。”
双方交换了位置,半晌后,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
岳思宁他们首先去看了病人,为了方便照顾,整个寒城的病人全部住在同一个区域,只是男女住在不同的屋子。
病人住的地方据说是寒城住宿条件最好的房子,但岳昭三人过去时看到的依然是木屋,屋内空间很大,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木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神情麻木、形销骨立的病人。
岳昭他们问了一旁照顾的百姓,才知道床上这些全都是北狄前两个月扔回来任其自生自灭的百姓。
当初扔回来的一共有一千三百余人,而现在只有一百三十二人还活着,可因为缺医少药,活着的人也只是在苟延残喘。
“太惨了,”岳思宁按了按眉头,“好多病人的伤口都已经长脓了,如果这是夏天的话,恐怕虫都长出来了。”
文逸之补充道:“他们身上的卫生状况也不好,整整一个冬天没有洗澡,身上都长虱子了。”
岳昭沉声道:“身体的伤很可怕,但精神上的伤更可怕,我听李典说,死去的人中绝大部分都是自杀的,受伤病死的只占非常小一部分。”
岳思乐和姜予安年纪小不明白,只以为精神上的伤是指被打怕被骂怕了,但姜岁安却明白并不是。
哪怕是在现代,被强迫的人都非常有可能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有些人甚至会精神崩溃自杀,何况这是思想封建礼教森严的古代?
最重要的是,他们非常有可能被强迫生下了不止一个孩子,身体已经从内而外地坏了!
这个胡索部落简直比恶魔更恐怖!
姜岁安脑子一抽一抽的疼,甚至想冲动地拿着炸·弹去把这个部落灭了。但她的理智却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因为一旦引来了北狄内部,或者是夏囯和东夷的关注,以寒城目前的状况绝对无法反抗!
姜岁安理了理思绪:“明日我多拿点消炎药和纱布出来。还有,寒城的小孩子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要想办法安置。”
他们之前打算让所有六岁及以上的人都去开荒,六到十五岁的小孩身体还没有长成,也没有什么力气,做割草捡石头做饭送水等等比较轻松的活计,十六岁以上的做犁地、锄地等重活。
但寒城的小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强行让小孩子干重活这种事她想都没有想,她又不是什么黑心煤老板。
岳昭几人想到占据总人口百分之六十二的小孩,也忍不住头疼。
文逸之想了想道:“人口不够牲畜来凑,我们想办法买点耕牛、驴、马等牲畜回来帮忙干活吧。”
姜岁安三人之前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我们去哪里买?云州那边不让卖给寒城人不说,我们当初带过来的马和牛可是每一头交了五十两税银。”
说到这个税银姜岁安就忍不住生气,驴和牛都大约价值十两白银,收的税竟然高达五十两,夏囯怎么敢的!!!
岳昭倒是想到一个办法:“据说南边曾种植了大量牧草,那边说不定会有野生的牛、驴、马等牲畜,实在不行我们想办法套个几十头回来。”
姜予安眼里盛满了担忧,他小声反对:“娘,太危险了!”
岳昭温和一笑,摸着小孩软乎乎的帽子道:“小乖乖别怕,娘抓过好几十头野马了!”见小孩因为自己的亲昵羞得满脸通红,解释道,“这些野生动物一般搞定首领之后,剩下的就会乖乖跟着你走,它们也懂慕强的。”
姜岁安补充道:“我有麻醉剂,到时候我给娘多拿点。”
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未来要做的事情做了个大致的框架。
文逸之掀开帐篷,就见正对坐着下棋的两个儿子同时转过头来,两人眼睛一亮掀开被子下床。他不由笑道:“阿予、思乐在等爹爹吗?”
岳思乐笑嘻嘻没有说话,把他拉到一旁凳子上坐下,手法娴熟地给他按摩肩部。
阿予则从角落里端出一盆热水,他抬起头羞涩地笑道:“哥哥给爹爹捏肩,我给爹爹按脚。”
文逸之一愣,难怪刚刚阿昭催他赶紧回来,说有惊喜等着。
他又看向床上的孔贺、杜辉生、秋云闲三人,三人都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他的心突然变得像云朵一样柔软,眼里闪过一抹水光。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予时,阿予安安静静地捏着小女儿的衣角,垂着头坐在一旁,像一株躲在阴暗墙脚的小草,与世界格格不入。
他看着不时轻声询问自己力度够不够的小孩,恍然明悟,那株小草,不知何时竟然悄悄开出了绚丽的花朵,有着自己独有的迷人芳香!
文逸之最开始对姜予安好一是因为小女儿的重视,二是曾经帮助思乐和带孙女的恩情,三是知道对方的身世后,因为自己有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儿子,忍不住慈父心发作,爱屋及乌。
后来从心里把姜予安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却是因为他知道阿予是个单纯知道感恩的人,你对阿予好,阿予就会默默记在心里,想办法对你更好。
他今天上午和阿昭背着小孩走了山路,晚上小孩就亲自端水给自己捏脚。
这就是养孩子的乐趣和成就感吗?
文逸之看着躺在身边的两个儿子,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过,他给两个儿子掖了掖被子,才闭上眼睛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