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等到楼道安静,才悄悄打开门缝,看见门口边是一个精致的绿色纸袋。
“嗨。”
池岁惊愕抬头看,章贤随意的坐在转角石梯上,唇角勾起上扬的弧度,眼神却毫无亲和的看着她。
“还好,只让我等了半个小时。”
章贤捏爆了手中那颗还未开封的糖,看到池岁短暂惊吓后恢复平静。
他起身走近了池岁,将泄了气的糖放在她手掌中。
“不请同学进去坐一下吗?”
章贤看见池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兴趣更浓的自顾自推开门进了屋。
墙上的挂历停留在一月,沙发有些破皮,大理石地板却格外明光锃亮。
池岁见章贤将放在地上的纸袋又提起,推开门放在了客厅的桌上,自己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
她无奈的叹气后,又去打开了冰箱将矿泉水拿出来,却听到身后人:“我喜欢倒进杯子里喝。”
章贤勾唇浅笑站在池岁身后,又吃惊的看到冰箱内竟然只有两三个鸡蛋,五瓶矿泉水。
“你平时不在家吃吗?”
章贤低头捕捉到池岁微微失神的眼色,“我来看你,主人家怎么也要请客人吃一顿吧。”
“你喜欢吃什么?”
池岁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绿色纸袋,于是抬眼询问章贤。
“不急,你先把衣服换了。”
池素听到章贤这样说才想起自己穿的是睡裙,脸瞬间涨红地跑进了自己的卧室。
章贤没有从冰箱旁离开,而是不急不缓地打开眼前冰镇过的矿泉水。
眼神却未从那扇门离开,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白雪肌肤的视觉上,冰凉的水却无法浇熄心中的燥热感。
池岁换了衣服出来,章贤正好挂了电话。
她本想说,如果有事你可以离开……
章贤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用空瓶轻轻敲了她的脑袋。
“出门。”
池岁没想章贤会把她拉去超市,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正在海鲜区认真思考的章贤。
“我只会些简单的家常菜,不会做龙虾螃蟹这些……”
“鱼?”
“不会杀没关系,我们这里会处理干净,小姑娘你说你们想怎么吃?”
一个健硕围着围裙的大叔笑容满面的看着她们两个,毕竟章贤指那区域的鱼是最贵的。
“你在家是喝西北风的吗?”
池岁看着一脸不爽的章贤,无奈地挑选了另一个价格区的鱼,她无视老板瞬间垮掉的笑脸。
“老板,我们做麻辣鱼,麻烦切成横条。”
“可是,我吃不得辣。”
池岁白眼送给正在嘀咕的章贤,“蒜蓉清蒸也可以。”
“师傅,换那条鲈鱼吧。”
“小姑娘,你们在谈恋爱吗?”
大叔将菜板上那条拼命挣扎的鱼放回水池,又从另一区挑了一条鲈鱼来,手起刀落根本不给鱼挣扎的机会,熟练的刮鱼鳞后又笑着看着她们问。
池岁拼命摆手说不是,章贤笑着看了池岁一眼后,对大叔说:“我这是给我体弱多病的表妹进补的。”
池岁还在接大叔包好的鱼,章贤推着购物车又走进了另一区,等她小跑追到时,购物车内都堆成了小山。
她有些担心自己的钱包不够,章贤拦着她的肩低下身:“表哥带了钱包的。”
池岁闻言,黯然低头地拉着章贤的衣角。
“谢谢你,只是不用对我这么好。”
章贤拍了拍她的肩头,悠然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
池岁看着结账屏幕从三位数到四位数,心惊肉跳的硬生生将后面还未结算的东西都退了。
她态度坚决,饶是章少爷从未经历也不好勉强,只是在池岁掏出钱包付钱时,将她挡住,从自己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给了收银员。
“说了表哥请。”
池岁不想欠人情,但在章贤掏出钱包时还是瞧见了里面姚时念的寸照。
她失神后很快恢复平静。
曾经有人告诉池岁,她很像姚时念,眼前的人是否也因为同样的目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这里的一切都会如迷雾后的山丛,而自己会随着底下的河流远去。
池岁和章贤上楼梯,便看见一个小哥守着一堆东西站在她家门口。
饶是池岁退了很多,送来的东西却比刚刚那堆更多。
她停下脚步望着身旁的章贤,“你应该把爱分给你真正想给的人。”
池岁的额头却被章贤戳了一下,语气半是无奈的笑道:“想什么呢,这可不是我买的。”
她发愣的想到那通挂了的电话。
霍敬霆?
“看来你是想到了,不枉费那家伙的一番苦心。”
池岁眼神恍惚,还未消化眼前的这一切,甚至后面陆续送来的沙发、空调。
可是,她不会反馈他的心意。
思及此,她拒绝掉了所有的东西。
“我会给他回复的。”
“你怎么回复,你连他电话都没有。”
章贤语气不善,眼神透着冷厉的看着眼前毫无情绪的人。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如此冷漠。
“我不知道你是对他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还是有苦衷,我希望你能设身处地为他想一下,他现在为了你,被关在老宅静思。”
章贤将一张名片放在了桌上,便离开了。
池岁等到整个房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叹息声,她才走到桌前,看着精致的绿色纸袋,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赠池岁】。
里面有一个精致玻璃描金圆盒,圆盒旁边放着跟霍敬霆同款的手机。
手机盒上的一串数字与桌上名片上的数字重合。
嘟。
池岁拨通后第一声便挂了,随后关了机。
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拒绝唯一对她好的人。
雨水稀稀拉拉的敲打,她这一夜辗转难眠又起身将窗打开,闷热的空气袭来,好似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的蒸发掉。
雨水斜打,迎着她的脸顺流而下。
她将枕头下的手机又开了机,发了一串文字给那个人后又关掉。
【霍敬霆,我只是为了气姚时念才招惹你,对不起。】
咚咚。
池岁看向门,又瞧了眼窗,她不知道是雷声还是有人敲门。
她靠近门,恐惧从她背脊处蔓延上爬。
门外漆黑一片。
她就如此看着窗外等到了天亮,等到六点叫了快递将手机还给了霍敬霆。
天光大亮。
池岁刚拉着行李进了车站,车站外的黑色魅影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