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们明天营业,明天下午,开业前你过来,我在店里等你,嗯,好,就这样,拜拜。”
肖玲这边刚和那位流浪歌手约好,却见一个倩影进了酒吧。
灯光昏暗,她也没看清楚是谁,径直来了一句,“不好意思啊,今天我们这里不营业。”
“怎么?大周末的都不营业?”
那熟悉的声音让肖玲立即看清了她的容貌,是齐亦兰来了。
“啊,齐小姐。”肖玲一时尴尬,立马转头喊潘瑞恩,“老板,齐大小姐来了。”
完事一溜烟跑了。
“跑倒挺快。”齐亦兰满脸的微笑,“怎么大周末都不开门?”
潘瑞恩看着她的样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本来到了嘴边的解释的话,便就又吞了回去。
“没什么,今天就是单纯地想过一个安静的周末。”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那我走?”
看样子她是真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潘瑞恩试探着问她,“随便坐吧,你今天挺忙?”
“别提了,在天上飞了四个小时,整个一空中飞人,见了三个合作方,谈了两笔合同。”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像是在宣读自己一天下来的战果。
潘瑞恩不忍心扰了她轻松惬意的兴致,便微笑作答,“挺好。”
齐亦兰挑眉,“是挺好,应该喝点什么庆祝一下。给我来杯那个什么,有点红的那个,下面红上面淡,有吗?”
齐亦兰很少喝酒,这大晚上过来多半也开着车的,潘瑞恩拿不定主意。
肖玲却不知什么时候把阿杰拉了过来,“阿杰,给齐小姐来一杯‘日出’。”
好一招釜底抽薪,这些潘瑞恩不调也得给她调了,齐亦兰对肖玲很是赞许。
果然,潘瑞恩转身从酒柜里抽出一瓶龙舌兰酒“,加可乐吗?”
“不加。”
这酒做起来挺简单,冻龙舌兰酒加石榴汁,摇晃一下,完事。
“来,你的日出。”
“好看。”
“对啊,就像你的事业一样,充满朝气。”
她端着酒杯晃了晃,然后喝下去一大口,“不错!”
“我还以为这种便宜酒不入你的法眼呢。”
龙舌兰酒也烈,一会儿时间,她脸上也泛起红晕了,“怎么?你以为我生活很讲究?”
她笑了笑,“从小到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和父母……哎,算了。”
虽然酒精上头,说到此处时齐亦兰还是记得,潘家主母很早就去世了,她感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戛然而止。
“想说就说嘛。”潘瑞恩于心不忍,于是替她把下半句说了,“我们在一起玩的时间确实挺长的。”
“可惜时间代表不了什么,你并不了解我。”
说着她又喝了一大口。
“你喝慢点。”
别看这家伙商场上外柔内刚,骄傲自信,可惜不胜酒力,两大口下去就已神志不清了。
肖玲在一旁看着,又看看潘瑞恩,“这下咋弄。”
“我开车送回去,还能咋弄?”
“我能开车!”
“看你能的,你还能上华夏新闻……”
然后齐亦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真醉过去了还是装醉过去了。
潘瑞恩拉着她两只手,把她驮到自己背上,不到一百斤,感觉很轻。
几个大步就出了店门,拉开车门把她放进了后坐。
带一键启动的车,用不着在她身上搜钥匙。
“我没有醉。”
潘瑞恩瞥了一眼后视镜,就他发动车子那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把高跟鞋脱了,把后排座椅当成了沙发,倚靠着车门,半躺在上面。
一双玉腿占满了车内后视镜,接着,便是那紧贴着她腰身的白色包裙。
橙黄色的街灯照到车内,又平添了十分暧昧的气氛。
心里想着别人,身体倒是挺诚实,马上就有了反应。
见潘瑞恩半晌没有说话,半醉的齐亦兰这才发现异样,心里两个自己想让她说出不同的话来,到底最后还是选择了维持形象,收拾了一下衣领,又恢复了正常的坐姿。
“怪不得都喜欢喝酒。”她讪讪地说,“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看来你是真的没醉,就是有点飘。”
“应该让你也喝点。”
“酒后的事情,那就不一定是真心的了。”
这家伙……看来还是这两年在夜场里见得多了。
多少男男女女,本来相敬如宾,守着各自的那点小心思,但要是长夜漫漫浇上了酒,那可就是巫山云雨,千里共良宵了。
龙舌兰酒烈是烈,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
齐亦兰看着潘瑞恩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知道他这话既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她说的。
于是二人一路无言,让潘瑞恩开着她的车回了她自己的公寓。
齐大小姐也和潘小少爷一个样,长大了之后就自己在外面独处。
她家里很简约,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也不想一般女孩子一样屋子里到处都是装饰。
“自打你出国之后,我就一直没在进过你的房间了,变化真大。”
“长大了而已。”她倒了两杯水,自己一口喝干了,另一杯给了他。
“谢谢。”他接水杯的时候非常客气,一点也没有夜场老板的油滑样。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齐亦兰还是觉得渴,又喝了一杯,“你嫌弃我。”
“没有,怎么会。”
“呵呵,”她轻轻笑了一下,斜靠在自家的餐边柜上,眼睛看着杯中的一点点水,“我知道,我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瑞峰哥哥和瑞雪姐姐那么能干,你又闲云野鹤一样的一个人,我确实不应该对你有太多想法。”
潘瑞恩不知道如何接话,眼前这个漂亮女人,干练,端庄,懂事,识大体,可这也意味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聪明。
他兀自叹了口气。
“我懂的,不怪你。”她幽幽地说,“所以有时候我挺希望我能和于江蓠换一换,在外面读书的时候听说你们的事情,我不吭声,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隐隐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没有什么结果了。”
“其实……你挺好的。”他苍白无力地宽慰她。
齐亦兰报之以微笑,唇彩在夜灯下显得晶莹透亮,而脸上的红晕又平添了几分性感。
她闭上了眼睛,把嘴唇送了出去。
可潘瑞恩没动。
这会儿,如果直接把她放到床上去,她也一定不会抗拒。
最终,潘瑞恩只是抱了抱她。
只是很轻的亲了一下她洁白的额心。
齐亦兰的手就那样耷拉着,并没有迎合他的拥抱。
她心里确实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会抗拒,但也不会迎合什么。
她知道即使一夜欢爱之后,这个男人也不会留下的。
她把骄傲全部放下了,而这拥抱,则是潘瑞恩以尊重对她的回答。
她不知道的是,潘瑞峰生死未卜,此时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早已是另一番心境了。
“走了。”他松开手,“你早点休息。”
她把他送到家门口,冲他挥手再见,“回去路上慢点。”
“放心。”
然后,潘瑞恩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转身走了。齐亦兰关上门,一个人靠在那高大冰冷的房门上。
往事种种浮现在眼前,儿时和少年时的快乐与忧伤就这么划过,令人沉醉又难以忘却。
可惜往事终究是往事,他终究还是走到了他自己的路上。
“或许,这就是出身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