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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其他 > 窥心人间客 > 第102章 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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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百官与使臣觐见天子,大拜行礼后,于大殿内设宴席款待众卿。

谢庄锦与张自行亦在大殿,众人看来,他们是为长思公主婚事发愁,欲亲自择婿。

但谢庄锦本人厌恶孩子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表演节目,便只让公主提杯敬酒,兹当亮相。

公主步至张召面前,方拿起侍女托盘上的酒杯,就见侍女匕首直刺张召。公主毫不犹豫地挡在张召面前,好在因着身量差异,刺向他胸口的刀,刺在了她的肩膀。

她倒在他的怀里,看着侍女自戕。

大殿的乱,稍纵即逝。

来者皆被安排在房间中,并得享酒菜、舞曲,各自尽兴。待到各位洗清嫌疑,便可归家。

而太医院却乍起浓烟,二侍卫在迷雾中拽走太医令为长思公主诊治,其余侍卫持刀警惕,待烟雾散尽,一束烟火直冲天空,水墨已消失不见。

衙役自是怀疑侍卫,而殿下遇刺,实乃千真万确,他们不敢擅自行动,速速报给上峰。

宫里游荡着一个疯子,若是令使臣知晓,必定对已不利。何况,这其中有来自金木的使者,本就是为谈和亲等事宜而来。

使臣们听得巨响,心中警铃大作,却被周遭人嘲笑,未见过爆竹。甚则,邀请他们一道燃放爆竹驱邪。

他们有人蠢蠢欲动,有人觉得这是个下马威。

而张祯房中的舞女却道:“王上若想要出生时的医案,直接去找公主就是,不该让人伺候着公主,还想着偷东西。公主最讨厌有人对她,一心二用了。”

张祯不傻,宫内刺客之事尚未平息,且听说水墨入宫,便知是圈套是为他而来,又怎么可能出这间屋子?不过,他本不知是何圈套,这一听,方明白,怕是令水墨去偷医案,再栽赃他身。

“王上,怕了?”

“怕又如何?”

“可惜,方才殿内大乱,王上怕或不怕,皆无济于事。”

张祯尚在思量这话中含义,日暮已悄然而至。君王为赔不是,于御花园再次设宴,请诸位游园,共赏烟火、花灯、夜景。

日间宫内各处搜索水墨不得,便趁着诸臣欣赏夜景,进了这些房间搜查。

张祯以为,会在他的房中搜出医案,便托辞身体不适,观景便失陪了。

同样失陪的,还有关心女儿伤势的谢庄锦。

不料,长思公主死性不改,哪怕肩上有伤,仍与人温存。而那人,正是张祯。

旁人便罢,此人竟是张祯,便不得不托人告知皇帝,请他定夺。

百官本就倦于在大年初一这天,陪着皇上、使臣整整一日,这边见有人在陛下耳旁传小话,恨不得竖起耳朵听个清楚。

见陛下欲有退场之意,他们反倒来了精神。甚至陛下当真退场后,恨不得一个个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最后留了些老臣商议此事,而我们这些医者一看,房间里一个成王,长思公主那里一个成王,不用再想,水墨找到了。众太医皆把脉,没有一个是疯子,就放我们这些人回来了。”

“那公主殿下房里,究竟是水墨,还是张祯?”

“不好说,成王托病不外出,谁也不知他是否暗度陈仓。何况大殿乱成一团之时,更是谁也顾不了谁。而那两人长相、身量一模一样,对成州所知,不比对方少。”

“师父……”李尤踌躇着问:“我听赵仵作说,有一句话叫‘奸出妇人口’,所以,事到如今,是否公主殿下说是谁,那便是谁?”

褚道摇头,“上皇不允,称太后追求正义,不得草草了事,要从成州请成王的妃子、孩儿,乃至臣子来认。”

“上皇这般在乎太后的想法吗?”李尤感到后背凉嗖嗖,“怕不是借口软禁成州的人吧。”

她的话令褚道背后亦凉嗖嗖。

“莫乱讲话,今日水墨私藏烟雾弹,且得好生查一番。你往日里与他来往甚密,嫌疑甚大,还好你今日不在,不然再加上他脸上不翼而飞的疤,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李尤悬着的心仍未落地,水墨的疤确实是她从白应留那里学来的易容术所伪造。今日她本该入宫助水墨逃跑,却被困在府中。本以为是长思公主后悔,未成想,事情竟如此顺利,还顺利地将她摘了出去。

甚至,水墨竟当真做到了李代桃僵。

还记得她有时去牢中,对水墨道,长得像,身量像,远远不够,他得出口成章,甚至画技高超。若是他不行,那正月初一那天,她便在张祯的酒菜里下药,毒得他说不出话,手脚发软作不了画。

水墨称他行,让李尤莫要涉险。

李尤道:“你这酒囊饭袋,我怎么信你可以?就连成王的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我们两个不过是赌公主的心意罢了。若是赌输了,我们两个也算是为了追求死,这一生不论怎么看,都比上一辈子更值一点。”

“我了无牵挂,你不是。”

她沉默许久后道:“老牛大哥与老幺前辈要回去了,师父与师娘总有一日要生孩子,何首乌会继续伺候这个孩子。”

“他呢?”

“他……我不知道。”她避开水墨双眼,看向牢中唯一的窗子道:“我害怕被他抛弃,但总会找寻他抛弃我的证据,好像找到后才安心,证明我并不糊涂。我走不出这个怪圈,明明不想被抛弃,却不再能像从前那般坦坦荡荡地抱着他,说爱他,我只能去伤害他。可是见不到他时,一想他难过到不想见我,我又觉得很难过。若是死了,抛弃与否,便也不重要了,好事一桩。”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只是死前,想与他有个孩子,不然我会愧对腹中婴灵。”

“为何不是他人?”

她自嘲一笑道:“被他抛弃便罢了,我有经验。若是被他人抛弃,我并不想在此事上屡次证明我是对的。”

水墨未回复,只是默默地拿起树枝,在地上练习作画。

她倒是问:“你呢?你的蛊虫解了?”

“不知何时解了,如今身上已没有了情蛊。但与有蛊时,别无二致。”

她笑道:“若是初见时,有人说,你会爱杏香爱到为她坐牢,为她奉献自己的生命,怕会叫人笑掉大牙。”

“世事无常,我所求得,竟非我愿,我未所求,竟愿追随。”

寥寥几句,令李尤感到他与从前不同。却仍未想过,这个酒囊饭袋当真能完全蜕变。她以为他要白白送死,她记得在府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想着,怎么从皇宫方向,看到了浓月的魂魄?

怎么浓月的身边,是萧别离?

她手脚发软,直直倒了下去。何首乌带着小丫鬟们,手忙脚乱地将她扶在椅子上,连问她怎么了?

心中有事,惊恐未定,恰逢月水至,李尤只觉得浑身不适,尤是头疼腹痛。但冬季日光夹杂着寒风,说冷有微微汗出,说热又不敢脱衣,一股子寒包热,闷得令人心中发燥。

李尤禁不住让何首乌备些冰酥以压抑心中躁动,而她吃到胃凉腹痛,惴惴不安的心仍未落地。

直至褚道回府,告知她一切。

她笃定大殿上行刺之人必是浓月,却不知萧别离腹中血迹何来。她下意识摸向自己腹部,正是萧别离伤口之处。

一道灵光仿佛劈在她脑子里,是浓月杀的萧别离。

不,她将踪迹告知,是她杀的萧别离!

她抬头一望,正对上浓月的双目,听她淡淡道:“昨日我来过贵府,若是你再不乖乖造情蛊,可不止命丧黄泉。”

萧别离在一旁摇头道:“莫听她恐吓你,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赌小骗子你啊,是长命百岁的命理。”

李尤嘴唇苍白,手指颤抖地指着小腹,却听萧别离大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笑声仿佛在月光下大撒甘霖一般爽朗,却仍听得她心口发闷,以至于他又说了好多话,她却一时间记不清说了什么。

褚道见她整个人难受不已,问她怎么了。

她只道是月水在身,难受得很。

褚道嗔怪她贪嘴食凉,便让何首乌备上汤婆子,给姑娘暖暖肚子。

温暖的话说得温柔,李尤的泪刷地落下。

“师父,我去牢里看他,会牵连你与师娘吗?”

“怎么会?”

“可他脸上的疤……”

“他脸上的疤,从始至终都有,不知何时消退,甚至可能一开始便的假的,怎能说与你有关?何况,你尚无法去自己身上的疤,怎么助他去疤呢?”

小姑娘爱美是天性,她不除自己身上的疤,反倒助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可是,她又问:“我常去大理寺,是否惹人怀疑?”

“你常去大理寺,不是为了当仵作吗?”

是了,她是常这么说,确实常与赵仵作学习。未成想,阴差阳错的行径,倒成了她脱身的理由。

但她明白,水墨能鱼目混珠,必然有人训练他。她能猜到,是谢庄锦。而拉走水墨的侍卫,要么是纳兰梓的人,要么是白应留以往做侍卫时的旧友。水墨得以在长思公主的榻上留宿,必是殿下也从那张脸上寻到了几分张召的模样。

至终,上皇、天子皆此由头,清点成州官场。

成州官是站在成王身边,还是天子身边,此时便是抉择时刻。而成王的妃子早就认错二人,此时更不可能相认。

至于孩童,各个年幼,话都说不长,如何相认?

并非所有人都在帮她,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做什么。她是一个欲望的出口,替众人承担此行带来的罪业。

是她,害死了浓月。是她,害死了萧别离。

是她,还要再害死一个人。

她明白,不论如何,榻上之人,必是张祯。而真正的张祯为水墨设计了必死的牢笼,如今亲自跳进这个牢笼,将自己绞杀。

不,对长思公主而言,水墨相似的唯有那张脸,张祯身上才是流着相同的血。她必会提出要求,将水墨与张祯调换。

届时,水墨被绞杀,张祯徒一年半。而长思公主,救驾有功,将功抵过,哪怕是罚个牢狱之灾,也是不必受苦。

他们将这事做得滴水不漏,且毫无内疚,因为自打李尤提出这个建议,并递出无痕霜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们为守护她的性命,而不得不将这个局做得完美。

他们并非杀人,而是救人!

真正杀人的,是出谋划策的李尤!

这个念头猛然将李尤压垮,她仿佛看到无数双眼睛在暗无天日的夜里闪烁着幽光。他们死死盯着她,问她怎么会不开心,明明他们,都是为了她好!

窒息感传来,李尤蜷缩成一团,捂着耳朵,强迫自己睡着。

怎么睡得着?她提出这个建议时就该猜到,事情若是败露,丢的不止是她与水墨两条命。而那时她只觉得,京城势力盘根错节,她与水墨不属于这里,才会被抛弃。

她自诩聪明,怎么未想到这些,怎么会被算计至此?

怎么每次,都被保护,压塌了脊骨?

眼泪浸湿枕头,她死死抱着棉被,却仍觉得浑身发冷,心里空荡到令人恐惧。

她好像总是错,做什么都是错。怎么能力越大,反而害人越深?

她想不明白,更不敢去听日后发生的事,整个正月都托病呆在屋里,直到水墨来见她。

“找你找得可真苦,我可是尾随车骑将军才找到你的府邸。”

她抬眸,看着水墨透明的身躯,欲语泪先流。

“看你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和我一样多。”水墨叉腰大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如我,同为异世人,但真正的天选之人,还是只有我啊。”

他的大笑,仿佛变成了叹息,尤其是看着她的惶恐模样。

他道:“开心点,咱们可算是干成了一件大事。我同你讲,那些人都分不出我们两个谁是谁,最后你猜怎么着,张祯肯定想不到,他眼里蝼蚁一般的玩物反而害了他自己,是杏香帮了我们。”

是杏香日复一日看顾的孩子,在关键时刻指着水墨道:“爹爹,这是爹爹,娘说,爹爹的眼睛最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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