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见白凡难得这么严肃，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们从高中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两人一听是这个问题，又唉声叹气的躺了下去。
“这个问题，我爹我妈都问我好几个月了，天天念的跟紧箍咒似得。怎么你也问？”
赵瑞捂着脑袋，不想面对现实。
谦子也无奈一笑。
“白凡，我们俩不像你，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你未来的前途一定是光明的。可我们......要是以前棉纺厂还在，我们还能追随老爹老妈的脚步，进厂当工人。可是现在棉纺厂已经拆碎了，变成人家腰包里的私人资产。我们哪有什么出路？”
白凡想了想说：“既然这样，我给你们谋个出路，怎么样？想听听吗？”
赵瑞和谦子眼睛一亮。
“你是咱们老厂街最聪明的，你肯给咱们兄弟指条明路，那肯定好啊！”
以前他们俩还觉得白凡只是学习比他们好。
可是这一个月来，白凡给了他们截然不同的印象。
现在连叶小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都对白凡低声下气的。
白凡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无限高大起来。
“如果你们不怕吃苦，去深圳吧。”
“深圳？”
两人只在新闻里听说过，深圳是全国改革开放前沿。
可是对于自己能做什么，他们完全是一无所知。
“我们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去那里能干啥呢？”
谦子进一步问道。
白凡提起一个地方。
“华强北，你们听说过没有？”
两人都茫然摇摇头。
也不怪他们。
江城这小地方消息闭塞。
老厂街子弟更不可能知道华强北。
“华强北将在几年后，成为全中国最大的电子产品集散中心。高考结束后，我拿一笔钱出来给你们。你们去那里闯闯看，说不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白凡至今还记得当年华强北的造富神话。
华强北最早一批站柜台的，走出了50多个亿万富翁。
“可我爸妈说，还是留在本地好，至少吃喝不愁。”
赵瑞犹豫了。
他没什么大志向，一直的想法就是毕业了找个离家近的工厂。
白凡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把你们俩当兄弟，所以才真心实意的和你们说这话。趁着年轻，一定要走出去闯闯。不要把人生蹉跎在江城这个小地方。外面的世界很大，机会很多。不要让自己后悔。”
谦子比赵瑞聪明，好好思考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白凡，咱们是兄弟，但是你的钱我们不要。你能给我们支这个招，我信你。我也从电视上看见过，南方现在发展很快，很多机会。”
赵瑞有点着急，拉着谦子，让他别这么快做决定。
赵瑞不是不相信白凡的初心，但是他总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不能草率决定。
可谦子却甩开赵瑞，直接站了起来。
“赵瑞，你甘心就窝在这个小城里，庸庸碌碌的活一辈子，最后步咱们老爹的后尘吗？”
谦子越说越激动，指着窗外破旧的老厂街，对赵瑞发出灵魂拷问。
“留在江城能做什么？进工厂？你看看我们的父辈，为棉纺厂付出了半辈子，最后却像是累赘一样被丢弃。你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赵瑞被谦子问的哑口无言。
铁铮铮的事实摆在面前，他能说自己的老爹老妈活的不憋屈？
白凡拍了拍谦子的肩膀，让他平复一下心情。
他理解谦子为什么激动。
因为谦子的父亲当年在厂里，因为机械故障轧断了三根手指。
可是厂子破产改制的时候，他父亲却没有得到任何保障，只有几千块钱的补偿。
这些年他父亲为了生计，用残疾的手修自行车。
谦子每次看见父亲用残缺的手指，吃力的干活，心中就说不出的难受。
“赵瑞，我绝不会害你们的。相信我，去华强北。只要你们抓住一次机会，你们就一定能出人头地。”
赵瑞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我跟谦子去南方！不混出个人样，我们就不回来了！”
白凡又对谦子说：“咱们兄弟之间，谈钱伤感情。但是不谈的话伤自尊。这样吧，那钱就当是我入股的。我出钱，你们出人出力。这样总行了吧？”
谦子挠头道：“白凡，我是怕把你的钱给亏没了，不好向你交代！你的钱来的肯定不容易。我们两个学渣，脑子又不像你这么灵光......”
白凡却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其实他想对谦子说，自己的钱来的挺容易的......
“学习不好，不代表就做不好生意。你们能吃苦，肯出力，只要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可是难就难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啊！电子产品，我们俩哪懂啊？你今天砸烂的那部手机，是我们见过的第一个电子产品......”
谦子对自己很没信心。
“胡说，你老爹干活时听的那台收音机，不也是电子产品？”
“那破烂收音机，岁数都快比我大了。”
谦子的话把白凡逗笑了。
“所以你想想，我们国家对于电子产品，有多大的市场需求？电脑，手机，中国十亿人，人手一个，能赚多少钱？”
“人手一个？老白，你是在说梦话呢？电脑都不说了，叶小龙那手机一万多一个，就算是大哥大，都得几千块。哪是小老百姓用得起的？”
赵瑞泼起凉水。
白凡笑着摇摇头。
让九七年的他们相信，十年之后手机和电脑将走入寻常百姓家，成为生活必需品，确实是有点难。
“做人总要有点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谦子也点了点头。
“就算白凡说的不一定准，但是只要有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的中国人用上电脑和手机，那就是天大的需求了！咱们去试试，大不了等三十多岁没赚到钱，再回来当工人！工厂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对！就这么干！”
两兄弟哈哈大笑，对未来重新拾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