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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都市 > 繁华错爱 > 第14章 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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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展鸿满脸惊愕,僵在原地。他终于明白贾坤不是只想单纯的出出气,他费尽心机将自己骗来这里,是想杀死自己。

突然,周展鸿感到自己的腹部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他低头看去,一把冰冷的尖刀直直插入了自己的身体,他望着暴露在外的刀柄,看着满面狰狞的贾坤,一脸不可置信。

周展鸿努力的按住他拿刀的手,因为贾坤每动一下,刀刃都会再深一寸,周展鸿身体里所有器官也会随之剧烈颤抖,火烧般灼痛。

贾坤猛地抽回尖刀,霎时,铁门嘭的一声被大力撞开。看到周展鸿血染周身,姚童和宗斌大惊失色。宗斌见状猛地扑了过去,被贾坤一脚踹翻,脑后磕在围墙凸起的边缘,不省人事。

姚童见状不妙,从背后紧紧箍住贾坤上身,大吼道“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啦!这是杀人,你想死吗!”

姚童一边制住贾坤,一边对着满身鲜血的周展鸿喊道“老周快走!快走啊!”

周展鸿捂着血如泉涌的伤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他想去找悦儿,想去告诉她,自己恐怕要恢复一阵子,不能陪她画画,陪她喝茶;他想去找薛盛南,告诉他,贾坤回来了,要他记得每天送悦儿回家;他要告诉杨秦,如果父母问起,作为发小的她该如何为自己圆谎救场。

他努力的挪着脚下的步子,弯着殷红一片的身躯,艰难的往大门处走去。

眼看周展鸿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癫狂的贾坤抬起尖刀对着姚童就是一顿乱砍,姚童躲不及防,刹那间右臂一片鲜红。

贾坤再次把周展鸿拖了回来。又是结结实实一刀。这一次,这一刀,让周展鸿彻底失去了离开这里的机会......

“不!贾坤,我草你妈...”姚童歇斯底里的叫着,他不顾流血的左臂,迅速用双手死死握住贾坤手中尖刀,滚烫的鲜血,顺着寒光凛凛的刀刃迅速滑落。姚童腾出右手,集中全力,疯狂的击打着着贾坤的下巴和耳朵,重拳之下,贾坤只觉天昏地暗,终于后仰着倒地晕厥。

姚童连滚带爬的来到周展鸿身边,手足无措的安慰道“老周,你撑着,你今天过生日,我送你去医…”话音刚落,一块坚硬的木板对准姚童的后脑生生砸去,姚童瞬间倒地,昏死过去。

斑驳厚实的木板后是一双冰冷空洞的眼睛,这双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苟延残喘的周展鸿。

周展鸿睁大双眼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人影,他大张着嘴巴,像要拼了命的说什么话,可每一次开口,汩出的都是带满微小泡沫的浓稠血水。

品阁大厦门前的共停车场里,薛盛南熄火,停车。他手拿装着‘四季’的精美盒子,大步流星,往冰吧方向走去。“夏日朗朗,满面笑意,看路边,花草繁茂。观行人,跑闹嬉笑。望长空,白云悠悠。兆苍穹,我心如旧。”

薛盛南轻快的哼着歌,突然路人齐声尖叫,一个巨大的物体从品阁大厦33层飞速坠落,随后重重砸在数辆轿车之间。薛盛南随张望的众人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随后看到了令他终生无法忘怀的画面,在无数汽车预警杂乱的声响下,周展鸿仰面朝天,死在了薛盛南面前。

薛盛南面无表情的呆立在原地,精致的礼盒也从手中坠落。他眼底开始渗出眼液,眼液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杀出咸涩泪水。

薛盛南立刻走上前,盯着那张被鲜血模糊了的脸。那是他和姚童三载并肩的好哥们,好兄弟。那是陆添悦心尖上最完美的男友,爱人。那是杨秦从小到大的知己,玩伴。可此刻,他就那么平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伴随尖叫声,警报声,风止了,树静了。世间,再也不会有周展鸿这个人的存在了,他消失了,他死了......

周展鸿死后的三天里,阴雨绵绵。陆添悦就坐在家里,不哭不闹,不吃不喝。整整三天,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杨秦来冰吧接自己时,已哭成了泪人。从那天开始陆爸陆妈便日夜交替,远远陪着。生怕她作出什么傻事。

陆添悦不停地看着电影,刷着手机,可就是一句话不讲,一个字不说。陆爸陆妈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他们心疼这两个孩子,一个惨死,一个死了一半.......

第四天雨过天晴,陆添悦两眼直勾勾盯着窗帘顶端缝隙处射来的刺眼阳光。她踹开柜门,翻出剪刀,一把将被子扯到身前,麻利的将被单豁成了两断。又抄起锤子将被单牢牢封进褐色窗框里。她扔掉锤子,眼神空洞的望着封严的窗户,嘴角微出凄凉一笑。光消失了...她安稳了...

陆添悦叠好被子,又将被子重新摆回床头。然后侧躺下身,把蓬乱的头插进被子里。她每天都会这么待上一会,用这种奇特的方式来感受周展鸿频临死亡的窒息。

门响,有人轻轻坐在了她的床边。她一下子高兴的坐了起来,嘴里大声喊着周展鸿的名字。待到看清人脸,微笑的表情瞬间消失。两两相望,木讷无言。

薛盛南看着眼前这个毫无生机的可怜女人,不尽红了眼眶。

悦儿转过身,背对着薛盛南,良久,她说“你出去吧,我不死......”

薛盛南望着陆添悦的背影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陆添悦转向薛盛南,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想陪我是不是,那陪我去买东西吧.....”

便利店里,悦儿对店员说到“我要买烟。”

服务员询问着多少价位,什么牌子。悦儿轻轻摇了摇头,用无助的眼神望向一旁的薛盛南,恹恹问道“你知道周展鸿抽的是什么烟吗?就是那种绿绿的盒子,上面画着小小的星星.....”

还未等薛盛南开口,店员便熟练地应道“哦,您要的是冰苏打吧,就是这个...”

回到家,悦儿关上房门,倚坐墙边,那是薛盛南第一次见到陆添悦抽烟。她笨拙的拆着并不熟悉的塑料包装纸,抠出一根,左手拇指用力按压着打火机,未调过的火苗膨大高耸,第一口过后便是毫无悬念的剧烈咳嗽。薛盛南就这么望着悦儿,她咳的那样厉害,那样强烈,像是像要把身体里另外一个自己吐出来,呕干净。

慢慢的,陆添悦仿佛找到了方法,适应了节奏,一吞一吐中,烟气袅袅升起,四散在阴暗的房间里。

“你不是要陪我吗?给你...”说着,悦儿把烟递到了薛盛南面前。

薛盛南紧皱双眉,望着陆添悦,不发一语,那眼神里,满是心痛,自责。

见薛盛南没有接受,陆添悦也不再多言。她依旧坐回冰冷的地面,独自一人,一根接一根,吸着铺天盖地的痛苦,吐着遮天蔽日的绝望。直到第三根香烟抽完,陆添悦突然像中了毒一般,痛苦的摇晃着头,随着痛感递增,她开始不断的用双手去锤打自己,拍击自己,仿佛脑子里有个巨大的野兽再不断膨胀,扭曲。

这一刻,薛盛南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疼惜,他猛地起身,紧紧将陆添悦抱在怀里,随着自己一滴热泪着(zhuó)地,他哭着央求到“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吧。哭出来,心就不疼了。”

悦儿挣脱着叫喊道“我干嘛要哭!我为什么要哭!人死了才会有人哭。我不哭!只要我不哭,周展鸿就没有死。只要我不哭,我就还能见到他......他说他喜欢我笑...我要笑...我不要哭。”

陆添悦一边说着,一边大力的挣脱了薛盛南的身体。无声的僵持过后,薛盛南泪如雨下,他用力的晃着陆添悦想把她拽回现实“悦儿,周展鸿已经死了,四天前,就已经死了,你这么作践自己,难道你要跟着他去死吗?”

“如果你做不到安安静静,就立刻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更不想听你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言毕,陆添悦再次回到角落,失魂落魄的点燃香烟。

薛盛南擦去满面附着的泪水,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换上了平静且强硬的语气。他慢慢走到门口,背对着悦儿说到“老周14号出殡...来不来...随你...”说完便带着一身落寞,走出了房门。

许久,屋内传出呜咽啜泣。渐渐的,呜咽变为哀嚎,啜泣变为痛哭。那哭声惨烈凄凉,摧裂肝肠。悦儿蜷缩着身体,趴在地上,眼泪在地面汇成一片雨积。这一刻陆添悦终于默认了周展鸿的离开。是的,那个永远挂着笑容深爱着悦儿的周展鸿;那个承诺要娶悦儿做自己新娘的周展鸿,那个让悦儿时时充满快乐,充满希望的周展鸿。现在他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石板色的天空苍凉灰郁,人们释放着对离世之人的留恋和不舍。伤心欲绝的周家父母被亲属搀扶着先后离开。黝黑冰冷的墓碑前,只剩下四个年轻的身影。

陆添悦目光呆滞的看着墓碑,她蹲下身子,轻抚着周展鸿笑如春山的相片“你为什么只笑,不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别扔下我好不好......”

无意间薛,杨,姚三人同时看到卓颖从远处走来,她一身素服,慢慢朝着着周展鸿墓碑的方方向前进。薛盛南立刻冲到悦儿身边,一把拽起,他要将她带走,他不允许陆添悦再受到任何刺激,绝不允许...

薛盛南边拽边对姚童喊道“带悦儿走!”

拉扯间,悦儿看到了手捧鲜花的卓颖向自己款款走来,那如死灰般的平静瞬间变为滔天怒火,融化了她的理智,烧尽了她的涵养。她一把挣开了薛盛南和姚童的阻拦,双眼嗜血般殷红,她大步冲了上去。还未等卓颖开口,陆添悦便对准卓颖的左脸就是一计狠狠的耳光,那声音在寂静的墓林中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卓颖闭着眼,咬着牙,强忍下了陆添悦这悲愤委屈的一巴掌。她抬眼望向墓碑,滚烫的泪,串串滑落。卓颖看向众人缓缓说到“死人为上,这里是墓园,我是来祭拜周展鸿的。我不想在他面前和你们吵,所以请你们把她拉开,让我和周展鸿单独说几句话。”

听闻此言,陆添悦眼中血丝逐渐鸷红,浑身腾出一股凛冽杀气。她双手拽住卓颖的衣领,一把将她扔到周展鸿的墓前,指着墓碑上的照片对卓颖质问道“你不很喜欢他,很爱他吗?他现在死了,是贾坤杀了他,你去给他报仇啊!”

卓颖倒在地面,仰头大喊道“我哥哥没有杀他,我哥哥当时已经没有了知觉,又怎么会把周展鸿推下去呢,我哥哥是无辜的,他是冤枉的!”卓颖极力的澄清着,解释着。

陆添悦一下子扑了上去,用干枯的双手死死掐住卓颖纤细的脖子,宛如一头发狂的野兽,瞪着烧红的双眼大喊道“你说谁是冤枉的!谁是冤枉的!周展鸿身上8厘米的刀口是哪来的?断在肺里的刀尖又是哪个畜生插进去的?他才19岁啊,他还有大好的前途和精彩的人生,就这么被贾坤这个杂碎给毁了!为什么你们这种卑鄙无耻的人还能活着?你们应该去死,应该去死!”

陆添悦十个尖锐的指甲已然抠进了卓颖娇嫩的皮肉。卓颖两眼充血,瞳孔放大,她用力捶打着陆添悦的胳膊,却也无济于事。见事态不妙,薛盛南立马掰开陆添悦绷紧血管的双手。姚童顺势拉过面色苍白,惊吓过度的卓颖。

卓颖倔强的抵抗道“我告诉你陆添悦,我对周展鸿的爱一点不比你少,你没有权利,更没有资格对我横加指责!”

姚童拉起卓颖赶忙往楼梯处送“悦儿已经不能再受任何打击了,不要在刺激她,赶快走,快点走!”

“姚童你放开她,放开她!你踏马知不知道,老周用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啃了多少书才考上他梦寐以求的大学。他还一天大学都没上过,还没有来得及拥有大学生的身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的这么惨!王八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你让周叔周婶儿以后怎么活,让他们怎么活...呜呜呜”杨秦一边骂,一边哭,涕泪横流就像个稚嫩的孩童,无助的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眼前的一切,让薛盛南脊背发凉,他听着杨秦绝望的哭声,看着悦儿崩溃的愤怒,还有周展鸿那张面带笑容的照片。他颤抖了,他后悔了。是自己一意孤行,毁了悦儿的幸福。是自己的妄自尊大,断送了周展鸿的生命。如果当初自己听了悦儿的话,不去插手......如果当初自己接受了周展鸿的想法,不再追究。那么现在眼前所有的痛苦,眼泪,哀嚎,愤怒就通通不会发生。是自己,罪大恶极的是自己,罪该万死的是自己,自己才是这场结局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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