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谏之独自来到书院门口,这是他距离心目中神殿最近的一次。以前他也来过玉华山,可是因为身份所限,自觉的站在远处观望,如今靠近了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是何其的可笑。
书院没人问你的身份,只要不是有明显的外族特征,绝对不会有人来盘根问底,口袋儿里还有一个铜园儿,这是临出门的母亲特意给自己装的。
张谏之给人家做了六年书童,少爷没学会的东西,他倒是学了个精通,有时候他以为先生就是在给自己讲课。年关的时候,先生要他辞掉书童这个能让他跟母亲吃饱饭的工作,告诉他,如果想带着母亲真正的过好日子,需要去玉华山书院参加考试。
只有进到那里,自己卑微的身份才会被无视,而且还给他开了推荐信,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
食堂里打饭的程序,张谏之已经打听了一清二楚,先从架子上取托盘儿,再去放碗地方取碗,最后拿盘子、筷子汤勺。
碗摆在左边,盘子摆在右边,勺子放在托盘靠近顶部的地方,筷子放在最下面。书院是一个最讲究规矩的地方,一丝一毫都不能错。
张谏之整理了好多遍,才把这些东西整理好,小心地端着,来到打饭队伍的末尾。
当他看到一个嘴里叼着筷子,一手抓一个饭盆儿咆哮着,要求厨子多给点儿肉,少给点儿土豆的学生,就知道自己被人家忽悠了,不由得红了脸,想要把盘子打乱,装出一副很老道的样子。
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戴着白帽子的厨子,看到托盘儿,嘿嘿一笑,抡起勺子给他装了满满一盘子肉,几乎看不见土豆。雪白的米饭也给他装了冒尖儿的一大碗,还找了一个碗给他,从大锅里装了一碗蛋花儿汤,张谏之几乎要跳起来了。
他只有一个铜圆儿,还是面值最低的那种,买不了这些饭的。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把铜圆儿递了过去。
“你是来考试的小相公吧?看你家境不富裕,考上了就来后厨帮工,每天有三个铜圆儿怎么样?不耽误你做学问,就是需要比别人起得早些,睡的晚些,中午也比别人吃饭晚一些,一天下来大概需要两个时辰。来不来?”胖胖的师傅语气很友好。
“最重要的是你来后厨帮工,吃饭就不要钱,剩下的份例,还能给老子、老娘。养活他们没问题。”
张谏之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进个拳头:“大哥,书院里还能做工?”
厨子看着后面已经没人排队,就把胖胖的身子从窗口儿探出来,“当然可以。”
“书院做工可是要记入档案的,毕业的时候没有这一项会被打差评。别看那些相公都是公子哥,撑船、赶车、喂猪养鱼什么的,谁没干过?蜀王齐王那两位王爷不也需要整理花圃?”
张谏之已经确定这座书院是个天堂,每天三个铜圆儿,每个月书院还会给发二十个铜圆儿。这样下来自己个不仅可以养活母亲,最重要是可以出仕,死也要考上书院。
谁家里总有个夜行人出没,都会发疯,以前只有一个,现在倒好,一下子出现俩。家里黄狗一到晚上就缩进洪城的房间,不敢出来。
第一天晚上只不过叫了一嗓子,狗嘴就被人家拿石头差点儿打歪。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叫唤,狗嘴就被扎上细麻绳。四只脚被捆在一起丢在旁边儿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