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春秋大梦,不能就这般被这帮孙子惊扰!唐将军他该补偿的,定然不能少了咱们!”
高真行是个直人,不会草草那套望梅止渴的话语,更不会说些激发士气的豪言壮语。
他入伍以来,只信一条。
多砍人头,便多一分犒赏!
有幸砍下头戴盔缨,身披大氅的将领,那便是升官发财,扬名万里的兆头!
身后的士卒也是第一次和这位说话实诚的将领接触,听闻这番话语,哈哈大笑。
“高将军所言极是!”
“高句丽的狗头,便是咱们加官进爵的捷径!”
耳边的轰鸣渐渐靠近,最前端的高真行听的真切,最前方的厮杀声已然转至山谷入口,在山谷中形成回音,与之后的喊杀声混杂一起,颇为响亮。
撸起小臂上的衣衫,任由那粗壮的手臂暴露在树荫投下的烈日中,高真行拔出唐刀,握在手心,咆哮声响彻起来。
“你们都别忘了!”
“这条山谷尽头,还有尉迟老将军的步卒把守!”
“去的晚了,可是没有多少头颅换你们的酒钱!要向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都他娘的跑起来!”
话音落下之时,高真行穿行在山岭间的速度陡然加快,也不顾那缓坡倾斜,一股脑的朝着山谷下冲去。
身后的士卒,似也被高真行这股狂热感染,纷纷踩踏出沉闷脚步,向着山谷冲下。
……
无虑山巅。
段瓒捏着剑柄,看着山谷下,如蝼蚁一般的人群,汇成盘踞山谷的长蛇。
眼帘中,冲入谷口的大蛇,恍若梦到血腥的鲨鱼,肆意游荡在峡谷之中,以可见的速度,向着拐角一处的大唐军队靠拢。
皑皑银盾组成的城墙,如排排刀片一般横切山谷,阻断冲向安市城的去路。
目光收回,方向谷口,半数以上的高句丽大军已然入谷,可独独不见高真行所率领的士卒出现。
段瓒的心头拂过一抹焦躁,延误战机,这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更为致命的便是,尉迟将军的步卒显然已然下了死战的决心!
若是没有高真行的夹击,无疑将会让尉迟将军的步卒陷入沦陷的危险。
捏着小臂粗锤柄的副将,看着逼近谷中的乌泱泱高句丽大军,心中寒意渐起。
“将军!下令吧!”
“再等下去,高句丽骑兵冲阵,尉迟将军的步卒会吃大亏的!”
话音刚落,段瓒陡然打断。
“不行!唐将军有言在先,两军配合,方能产生奇袭!”
“此番鸣鼓,只会打草惊蛇,轻者,高句丽大军调拨马头,逃之夭夭。”
“重者,会将整个战场计划完全破坏,若被高句丽大军各个击破,这样的后果你能承担的起吗?”
听闻耳旁的厉啸,副将心头躁动不安起来。
目光匆忙在谷口游离,只是片刻之中,高句丽的大军尾端已然渐渐没入谷口,副将瞬间心急如焚。
“高将军绕道而行,又是山岭崎岖之道,加之暴雨洗刷更加湿滑难行。”
“倘若高将军延误上一时半刻,尉迟将军接不到冲锋号角,将会陷入万劫不复境地呐!”
高真行此人乃是段瓒自小玩伴,生性耿直,信守承诺。
纵然此刻并未见谷口一个前来夹击高句丽大军的士卒,段瓒依然坚信,高真行定然不会殆误军机。
或许,或许自己这个挚友只需要那么几息时辰……
“将军……”
身旁的副将忍受不住这份等待的煎熬,焦躁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