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延寿觉得该如何打?”
啃食羊排的人,终于抬起了头颅,丢掉手中的骨头,抹抹嘴角,望了过来。
“先前安市城驻将牟寒来报,大唐士卒已在谷口集结。想必此刻已然挺进山谷,直逼安市城。”
“亦或是依然没绕过城池在山谷之地,伏击咱们,依本帅看来,先派遣上士卒探上一探,待山谷中情况明晰,咱们大军安全进驻城池,乃是稳妥选择。”
话音刚落,身旁惠真啃食下一块肉食,细嚼慢咽,沉吟道。
“将军所言未免有些谨慎,稳妥期间,惠真别无二话。”
“不过直到此时,城池中并未传出任何消息,依我看来,那大唐士卒定然也怕咱们山林伏击,想必此刻乃是在安市城前的山林摸索。”
“暴雨来袭,山林间阴湿路滑,大唐将领若是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般,那可算是天人了!”
“至于伏击一说,将军还是太过谨慎了。”
啪。
羊腿在惠真大力掰扯下,断为两半,骨渣飞溅。
惠真吮吸两口其中骨髓,丢至一旁,沉声道。
“若是大唐军卒真有在安市城外山谷伏击之意,咱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将他们阻拦兵卒配合城中驻守士卒,消灭在安市城外?”
延寿也未想到这惠真粗犷在外,内秀其中,心思还算缜密,挥手道。
“遣两队士卒前去打探山路,休整片刻,咱们起兵进城!”
远方,哨箭升上了天空,爆鸣声中,一束白烟蹿至云霄。
方才发号完示令的延寿猛的僵在原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望着那股白烟在天空中随风消散瞳孔倏然间收缩,尚在国中打捞羊肉,啃食肉食的士卒特都停了下来,随着延寿一起望向安市城的上空。
延寿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即粗狂的声音炸响军营。
“安市城有难,快!随我前……”
去字尚未说出口,已然奔向马匹的延寿,余光之中闯进打探路况的斥候,正疯狂的向这边赶来。
“汉人……汉人攻打安市城!”
听闻这声带着略显惊惧的声音,延寿翻身上马,怒骂。
“他娘的!说打就打!来的倒是挺快!”
噌。
宝刀出鞘,延寿伫立马背,嘶吼起来。
“整军集合!”
说罢,夹动马腹,朝着辕门外的阔野飞奔而去。
那些尚在啃食肉骨的士卒那里还敢耽搁,大口撕下一块熟肉,掀开衣甲,将温热肉块揣进内衫,抄起手边兵刃,便朝着阔野冲去。
踏踏踏。
周遭全是匆忙的脚步声,夹在着马匹嘶鸣,一股脑的向着辕门冲锋。
阳光下,兵卒涌动,粼粼甲衣在光辉中反射出惨白光芒,隆隆马蹄渐渐消弭,成排的马匹抖动着鬃毛,不安的刨动着蹄子,在整齐的骑兵方阵中时不时兴奋马嘶。
通灵的马儿们,早已知晓身上的主人,手持寒刃,那便是战事的伊始。
哐哐哐。
铁盾猛砸地面,溅起泥土,撞飞砂石。
纹着狼头的盾牌后,黝黑的脸颊在阳光中格外严肃,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望向阔地上握着宝刀的延寿。
一杆杆大旗在军阵之中猎猎作响,汇成翻滚的海洋。
乌泱泱的大军一侧,冗长的军卒装束怪异,兽皮蔽体,斜漏半边胸膛,鼓胀的肌肉在燥热的天气中,泛着汗渍,,捏着长枪,凝神待命。
扫视绵延数里的部族,延寿心中激情万丈。
握着宝刀的手,横举上空。
刀柄护手上的宝石在阳光中熠熠闪光,威严雄洪的声音自马匹上骤然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