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哼自这个老将鼻腔中发出,败了一眼程知节。
“这般说来,那高句丽派遣些妇孺老妪来,这仗还打不打?”
“咱们还要跪地求饶不成。”
这两句话,只让程知节面红耳赤,无以应答。
一声爽朗笑声化解了此时的尴尬,高士廉望向争执的两人,笑道。
“尉迟将军切莫动怒,虽是残忍,但话语在理。”
“战场,本就是人杀人。都是提着脑袋先前冲的买卖,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仁慈之词本就不应出现在那片血腥之地。”
“程将军只是担心那些新兵小子,到时候是否能狠下心来,关键时刻,是否能明白其中的凶险。”
半跪地上的战将们,也经过方才几位大将的述说,在心中盘算起来。
原本那爆棚的信心,和沸腾的热血,似乎也在这番讲述之后,渐渐沉淀下来,不少人面上神色古怪。
严明事情左右,高士廉缓缓转身望向龙座上的唐王,拱起手来。
“陛下!”
“老臣估摸着,高句丽将是这些年来,最为强劲的对手,决然不是束手待宰之辈。”
“对待此番战争,不是你争我抢战功而热血上头,一拥而上。而是要深思熟虑一番,方能踏上这片厮杀战场!”
唐王面上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背着手,虎目注视着沉静下来的将士们,微微点头。
“战事不是儿戏,是千万将士血河换来的胜利!”
“若是谁有破敌之策,尽可献来。”
“朕便依他的意思,给个征讨的职位。”
“鸭绿水畔野草萋萋,财狼野狗穿林间,黑鸦啼鸣于枯树。”
“三十尺高的荒冢,夜夜听闻鬼哭啼,幼狐扑击骷髅为野戏,巨鼠磨牙与肱骨,惨不忍睹兮断人肠……”
这段话语在这段时辰,被那些老将们再度拿出来,在军营之中相传甚广。
程知节这个老大粗竟然也能将这拗口的话语,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同行的尉迟敬德虽是学问不深,但理解起这段话来,明晰透彻。
念完这两句,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将悲怆的闭上双目,红着的眼圈隐忍着巨大的痛楚,隐隐抖动。
看着对面老将的神态,唐昊心中也长叹一声。
当年的战事这些老将都是首当其冲的先锋,但听这诗句描绘的画面,不难让人想起那些埋骨他乡的将士凄凉悲哀。
“两位叔伯,是要去辽东了吗?”
大唐甲士如云,谋士如雨,新晋的这些战将们,虽然比不上程处默一辈,但毕竟也不算太差。
一将功成万古枯!
究其根本,这些稚嫩的校尉们乃是未经历过战事的洗礼,成长也未那般迅速罢了。
但唐昊万万想不到,至此针对高句丽的一战,要出动这些老将们。
但转眼之间,唐昊想到一句话语,无利不起早。
上了战场可是要死人的买卖,这些半入土的老将们如此积极掺和,不外乎就是拿拿功勋,让祖上的香火烧的更旺罢了。
程知节咬咬牙,一拳捶在案桌上,从牙齿中国挤出一句话来。
“高句丽铸造京观,当做丰碑建造!加以祭拜!”
“这笔账,是时候该算了。”
紧攥的拳头捏的咯嘣作响,坐在对面的唐昊也能感受到程知节身上的那股愤怒。
生怕程知节砂锅大的拳头将自己府邸的案桌砸碎,唐昊将气头上的程知节按在旁边的座椅上。一双眸子在两个老将身上游离,面上有些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