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从始至终皆无一句求饶话语,老夫观此人刚正不阿,凛然赴死,颇有几分大将风骨。”
“这等气节,倒是让人钦佩。”
说话间,大手轻拍哥舒翰的肩膀,道。
“此番城池已破,大唐兵锋直指木杨城,再往后便是金牙山牙帐,想必阁下已然会猜到战局如何。”
“若老夫此番做个人情,邀哥舒翰将军入朝,如同阿史那社尔将军一般,掌管一方城池,自力更生,如何?”
说实在,自东突厥灭亡之后,哥舒翰便一直飘忽在外,流浪在西突厥之中,却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经营一方城池,让麾下子民养牛牧马,让世代草原人不受粮食缺乏之困,安居乐业,乃是他毕生夙愿。
纵然是马背上出生的名族,也不愿他们便沦为战争的工具!
哥舒翰面容上纠结万分,一方面是暗藏在城外一千麾下士卒的性命,和那些如今仍在草原上游荡的同族兄弟们,一面是降将的耻辱。
纵然是到了此刻,他这个背负这哥舒翰一族希望的人,也属实难以抉择!
见屋舍中央的人影默不作声,唐昊盈盈一笑。
“此番,如何抉择全靠你自己。”
“若是应允,我大唐自然不会欺压与哥舒翰一部,当然你还需去往西突厥一趟。”
“下去吧!想通了,便去做。”
任何事情都是有条件的。
得到好处的同时,必然会付出回报。
哥舒翰一族今后的安居乐业可不是一件小事,要付出的代价也决然不是唐昊口中简简单单的回去一趟。
战败之将,犹如丧家之犬。
再回原来的西突厥部落,是会被处死的!
呆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哥舒翰遥望那深邃的星空,心绪随之飘忽。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整整三个时辰,魁梧的身躯恍如一尊石像,直到苍穹中银盘的光辉变得暗淡。
大手握上后颈,缓缓揉揉发僵的脖颈,哥舒翰望着城中一处屋舍,缓缓躬身。
低沉的话语声在夜空之中如同微小的虫鸣。
“唐将军,降将定不辱使命。”
缓缓的摘掉腰间的弯刀,轻轻放置在台阶上。
怜爱的抚摸片刻,魁梧的身形骤然转身,走出城池,翻身跨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牙帐中彻底沸腾了!
一夜之中,七大首领的帐外皆数收到了绑着密信的箭矢。
信件上的内容出奇的相似。
“引兵散去,归降大唐,方是正道。”
拿着写着突厥字迹的信件,几个突厥首领聚在了一起,议论一番,去往牙帐。
牙帐中。
通红的火炭炙烤着黝黑的壶底,滋滋冒气声中,不时顶起壶盖,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有侍女走了上来,纤手提起水壶,拿起放在案桌上的空碗,倒出褐白的奶茶。
轻柔之中带着一抹草原的空灵的女声响起。
“可汗,喝碗奶茶,暖暖身子。”
言语之中,古铜色的玉臂攀上天祥可汗的熊背,缓缓揉捏起来。
盘坐在案桌前的天祥可汗,再次瞥向展开的字条一眼,挪挪茶碗,摆在身前。
“狗屁的降唐!我荒漠族人无所畏惧!”
“荒原勇士之勇,又岂是他大唐那些细皮嫩肉的弱兵可比?降唐?荒唐!”
一把团住桌上字条,随手丢进案桌前燃烧的瑞兽烛台中。
妖娆的女人从背后环上天祥可汗的胸膛,朱红的嘴唇靠近可汗的耳畔,吐气如兰。
“一张字条而已,大汉何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