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手的官吏,头向前一探,鼓起铜铃大眼,瞪着窑工领头。
“哈?”
“依你来看,这是乃是本官的错?”
“本官为陛下烧制近二十年的官窑,会不懂你这们这点芝麻小事?”
背着的手声响前面,指骨关节敲打着官窑领头锃亮的前额。
“你小子听着!”
“本官在最初烧制陶罐陶碗之时,你还不过是一个田间和泥的贱腿子,难不成和我辩论这加料问题?”
“多加石料乃是为了坚固着想,加那么多黄泥,你当真以为能蒙混过关?”
“告诉你小子,这些水泥乃是要用于铸建防洪堤坝!关乎到数百万下游几十万子民的性命!出了事,你担待的起?”
领头窑工低垂着头,被咣咣的敲打着,惧怕他的官职,不敢表现出丝毫怒意。
“可……可如今的成品,你也看清了。”
“这水泥根本就不成块,与皇庄之中制造出来的那些完全两样。”
话音刚落,官吏‘嘿’了一声,没想到这小小一个窑工贱民胆敢顶嘴!
尤其是在这诸多人面前顶撞自己这四品高官?让自己颜面何存?
弓着身躯,望向那张低垂的脸庞,官吏脸上升起一抹薄怒,手指一下下戳着领头窑工胸口。
“你的意思,这乃是我的不对了?让你加料还有错了?”
“多久停窑,多久降温,多久出炉,你们可把控好了?”
说罢,官吏一指面前那些颓然站立的窑工们,阔步走上两步,厉喝道。
“瞧瞧!瞧瞧你们那没睡醒的样!”
“昨晚一晚都在干嘛?这给皇家烧制的东西,可曾上心?”
“告诉你们!这是官窑!不是你们混口饭吃的地方!要混着,滚回家中去混!”
领头的窑工紧咬着牙关,眼圈红红。
这烧制水泥,本就辛苦,烟尘极大,各个都搞的灰头土脸。
尤其是到了晚上,各个都精神百倍,尽心尽力,此时却被一句话否定,这谁能忍受?
但面对着朝堂高官,纵然自己再有理,也不敢造次!
得罪了此人,穿个小鞋,莫说拿工钱,只怕扣上个偷工减料,怠慢加工的罪名,惹得家中鸡犬不宁。
蓦然抬眼,看到唐昊的身形缓缓停在官吏身后的几步之遥,背着手,满脸严肃。
仿佛一瞬间心中的那股委屈,涌了上来。
“侯爷!”
一声呼喊,饱含委屈心酸。
不少窑工也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望向前方。
唐昊一向较为亲民,众多窑工对这位顶头上司也格外崇敬。
此时见唐昊前来,仿佛看见了救星。
隐忍在心中许久的委屈,差点泄闸,不少人瘪着嘴,眼睛发酸。
趾高气扬的官吏,看见人群的异动,身形一窒,缓缓转过身来。
眼帘处,唐昊脸色不悦,一脸凝重,背手而立,一言不发。
长舒一口气,缓缓方才激动心神,官吏脸上挂起一抹假笑,拱手揖礼。
“唐大人来了。”
虚伪至极的笑容之中,明显遮掩不住官吏心头的不满,以至于这声唐大人听起来都不真切。
原本这官窑乃是为陛下制造日常陶器所用,其中的油水不少。
如今莫名被征收,反而烧制起了这尘土飞扬的水泥。别说油水,就连工钱都没有了。
官吏这个管制官窑的官,也算是完全成了摆设。
尤其是今日,跑去新窑触碰了一鼻子灰,才来到这泥窑撒撒气,却不曾想自己还未退却,唐昊却来了。
二品对四品,官吏心中还是略显恐慌,唐昊不吱声,自己弓着的身形也不敢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