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询问,郑远哈哈一笑,灌上一口烈酒。
“今日可曾听闻那定北侯,蓦然中止竞拍?”
“依老夫来看,这唐大人已是穷途末路,走投无路了!”
“今日听闻管事细说,唐大人啊,竟然在竟宝大会上怒摔拍品!简直好笑!”
听闻此番话语,老者脸上看不出过多的变化,虽是一脸堆笑,却似乎有一抹不真实的感觉。
说罢,郑远似是又醉上几分,摇摇晃晃起身,拍拍老者的臂膀。
“老张啊!你来郑家已有四五年之久,是咱们郑家的顶梁之柱,再过些日子,等咱们坐稳了这江南首位的位置,你可就是这整个扬州最为有名的工匠了!”
“到时候,想必张家的威名定能在这扬州传遍。”
美好的蓝图竟在郑远的勾勒下,一点点浮现在老者脑海。
这也是第一次,郑远和自己这个家臣说的竟然不是船只上的问题,反而是梦想和前景。
老者老脸上现出一抹笑容来,拱手道。
“多谢家主器重。”
话音刚落,老者微微摇头,摆摆手。
“老咯,也不敢去想什么远大梦想前景咯。”
“如今只求安度晚年,看看这些图纸,尽己所能了!”
郑家的家事,郑远面上糊涂,心中明白。
坐拥扬州头号造船世家的名号,麾下造船巧匠数不胜数。
可终究都是一些拿钱做事的主,似乎提不起一丝主仆情分,提不起一丝家的归属一般。
即使自己给老张这样的郑家功臣,专门特出地方建造一座私人宅院,配上两个家仆。
但换来的呢?
老张似乎对于自己的恩惠也不过是敬之如宾,对自己恭敬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人员管理上,让郑远头疼不已!
可郑远那里知道,经营人心比起建造私宅而言,困难的多。
不是赏赐些什么物件,便能让别人俯首帖耳,乖乖顺从。
郑家严格的等级划分,渐渐造就了一些有些技艺的工匠们骄傲的心态。
在日常之中无声无息的打压着底下的长短工,一层层格外明显。
走出宅院的郑远,一改方才的姿态,那里还有半点醉意的模样,迈着脚步向着后院走去。
李管事从一旁迎了上来。
“可是老张他……”
一声冷哼自郑远鼻腔之中哼了出来,甩甩衣袖,也不看身后一眼。
“不提也罢!”
“这老东西摆明了不愿将自己所知东西倾囊相授。”
“可惜了我那一坛百贯酒酿!”
身后的李管事跟在那个愤恨的身影后,回头望了眼紧闭的宅门,脸上漏出一抹笑意来。
身兼高超龙骨建造的老张,在郑家一直便是一颗明珠般的存在。
甚至在很多时候,这位主抓技艺的老者所说的一句话,比起他这个主管府中大小事务的管家还要有效。
今夜能看到郑远在老者那边吃瘪,正是李管事希望看到的。
回头跟近前方匆行的身影,李管事安慰道。
“家主何必为此事烦忧。”
“如今唐昊再无花招,搬出扬州,乃是迟早的事。”
“这扬州啊,迟早会拿捏在咱们郑家手中。”
说话间,见身前的身影减缓步伐,负手在后,微昂头颅。似是没有方才那般愤怒,李管事补上一句。
“家主难不成还怕这偌大的扬州,找不出第二个老张来?”
背在身后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着手背,郑远沉思片刻,道。
“不错!赏府宅,赏家仆,我就不信这整个扬州还没有能工巧匠,能替代这个油盐不进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