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斟酒之际,程处默望向唐昊,道。
“唐兄呐,这次兄弟得请你帮帮忙。”
“前些时辰在训练之时,我加大了负荷,一场训练下来,扭伤的,擦伤的占了近两成。”
“今日不少士卒脚踝肿胀,无法挪动,根本无法再训练。一些擦伤的士卒,伤口化脓,军医难医啊。”
程处默灌上一口酒,颓然的坐在那里,摇着唐昊的胳臂,眼圈有些泛红。
“找了好些军医,消肿草药也并无那般多,完全不够。”
“可那些负伤的兄弟们,腿上受伤严重,要用火烙。”
“那疼痛暂且不说,我听闻这火烙,严重些的整条腿都要废掉。”
“这都是和咱们奔走过草原的兄弟,你可要帮我啊!”
铁血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尤其是面对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
程处默向来性格直爽,好笑的时候笑,悲伤的时候抹泪。
此事更是因他而起,说到可能会废掉腿之时,更是眼圈泛红,鼻尖酸楚。
这种自责,唐昊能理解。
古时的医术本就不发达,很多的救治方式只有那固定的套路。
就说这负伤,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汗水长期浸泡,这样的伤口十有八九都会感染。
感染化脓在古时之中,乃是极难医治的事。
伤口化脓感染,会致使溃烂,扩大范围,最终造成败血而亡。
这样的事例并不少见,攻城拔寨,两军交战,很多的士卒便是如此。
当然,最为直接的方法便是,割去脓疮息肉,用火烙之法烧焦血管,防止流血或者继续感染。
这样一来,伤着所要承受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言而喻。
右手拍拍程处默的肩膀,唐昊宽心道。
“切莫着急!”
“这冰块乃是消肿利器,明日我便造上几车,运去军营。”
“明日我便多蒸馏些酒精出来,一并带去军中,消消毒,便不用承受这火刑一般的治疗。”
程处默有些愣神,一时有些不懂唐昊的话语。
“酒精?”
“消毒?”
唐昊也懒得和他解释,毕竟这些知识不是一说便能懂得。
“这事你不用操劳,一切压在我身上便是。”
说罢,唐昊举起陶碗,晃动着酒酿,道。
“来,今日,咱们只管开怀畅饮,其他事情,明日自会解决。”
唐昊既然开口,程处默没有理由不信。
眼前这个男子,似乎世间任何难事,在他这里便如同变得格外简单。
程处默脸上浮起一抹激动的笑容,抄起陶碗,双手平举。
“唐兄!我敬你!”
陶碗碰撞,美酿晃荡,豪气的欢笑声中,一碗碗冰凉的酒酿下肚。
一顿原本接风洗尘的家宴,硬是从黄昏时分吃到了夜幕降临。
酒足饭饱的程处默,临走之时还不忘提上两桶刚制好的冰,说是要让家里也感受感受皇室才有的待遇。
唐昊站在府门口,看着满天繁星下,飞驰而去的马车,摇了摇头。
程处默将这些冰带回府邸,只怕很快便能在各大国公府邸传开。
到时候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那杆子老臣,定是闻风而来。
这些强盗一般的朝中重臣,拿起自己府邸东西的时候,绝不会手软。
“哎!咱们侯爵府,又要遭一次‘劫难’了!”
这么些天来,终是睡上了一个好觉。
没有辗转难眠,没有汗流浃背,一夜美梦香甜。
东方泛白之时,唐昊已驱车赶往南山皇庄。
军营之中尚有那些因病痛折磨,恐惧火烙之刑的兄弟,容不得唐昊半点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