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将官,一脚踩在案桌上,俯下身,看着一脸惊恐的粮铺账房先生。
抓起桌上堆积的钱铢,一枚枚洒在案桌上,领头将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
“军方征粮!全部征收!”
“一斗六文,今日的粮食尽数装完!”
话音刚落,一袋钱帛丢在账房先生脸上。
本就是替人办事,但如今却惹上官府硬茬,账房先生惊惧交加,斜眼瞥见那些士卒暗握刀柄,心中更是一震,此番若是不答应,只怕血溅当场了。
转身看向早已吓傻的店中伙计,颤声道。
“快……快装。”
吓傻的伙计们也并不想得罪这些横行霸道的官爷,铆足了劲向口袋中扒拉着粮食。
尚在排队的子民们,看见这一幕,心中凉了半截。
原本就是在这灾年之中,讨一口饭食,如今被这强盗一般的官府抢走,耐不住性子的大个,冲上前去。
“你们……你们这是不给咱们活路啊!”
嘭。
一双大脚从后面将大汉踹翻在地。
拳脚接踵而至,如雨点一般落在大汉身上。
“官府办事,何须你这个贱民插话?”
暴喝声传来,吓退四周民众,提着布袋,逃窜开去。
一些仍不甘心的子民,抱着几分侥幸,去往周围的一些粮铺购买。
然而青州已乱,官兵早已疯抢,同样的一幕这一天,在青州各大粮铺上演。
……
张家府邸。
关于陛下偏袒,送粮给岭南,却不愿放粮给青州赈灾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些大儒世家的家主,听到这消息,心生怒火,积极游走,将消息越传越开。
甚至于街坊乡邻也在闲聊之时,提起此事。
天怒人怨,闹得整个青州城风风雨雨。
清幽的竹屋之中,门房虚掩,隐隐传来谈话声。
“青州危矣,张老,你就走出这茅庐,好好看看这青州饥民吧!”
苍老的声音中,伴随着拐杖拄地的砰砰声。
张贤一脸愁容,看向对面的人影,低沉着声音。
“吴老啊!你所说的情形,老朽皆已清楚。”
“早在皇城之时,老朽已然打问过,皇仓确实并无粮食调动了,再等等吧,或许朝堂正在想着办法为咱们青州筹粮。”
提到皇城一行,吴老脸上的褶子更深一分。
辩论一事,张贤所代表的大儒全盘皆输,已让张家背负不小的耻辱。
虽是手下的学士不讲,但隐隐中总能提到一些不平的言论。
此番正是大儒世家替民众讨公道,俘民心之际,张贤却有些退缩起来。
吴老瞪着眼,颤巍巍站了起来,干瘦的手指,敲打着案桌。
“张老,事到如今,你还在为朝堂辩解?”
“你可知青州官府已然在坊间与子民争抢粮食?如此禽兽行径哪里还有半点民贵君轻模样?”
“我看是世道变了,君不为民,法纪混乱,这大唐,是时候该明君登堂了!”
大逆不道的话语,被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顿时将张贤吓的脸色一变。
慌忙站起,拉起吴老的手臂,谨慎的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胡说。”
“如今咱们大儒世家,有些贼子妄图利用大儒势力作乱,你可别着了他们的道。”
“青州禾苗再有半月便是抽穗时节,到那时朝堂之上,再无动作,老朽便亲自再入长安,你……”
话未说完,吴老一把甩开张贤手臂,冷哼一声,道。
“张老,这般屡次入皇城,我青州大儒颜面何去何存?”
“你怕那大唐律法,怕名声尽毁!我吴某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