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丰缓缓背过双手,在厅堂之中缓踱几步,沉思片刻。
“言之有理!”
“唐昊所借的粮食,不过两千斛而已,也仅有这两千斛供其低价卖出。”
“吩咐下去,派人盯住唐昊的售粮之地,彻底买空唐昊所筹之粮。”
亲兵冲着挺立在厅堂的齐丰嘿嘿一笑,道。
“义仓之中,余粮颇丰,唐昊与大人斗粮价,不过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罢了。”
“想必这两千斛粮食下去,能落到灾民手中的顶多一成。”
这番夸赞,齐丰听着颇为顺耳,脸上的傲色一览无余,嘿嘿冷笑一声,道。
“一成?”
“一成太多!”
“加派人手,让军方前去征粮,两千斛粮食要一粒不差,尽数归我掌握。”
“作为青州第一大粮仓,到时高价抛售,我倒要看看唐昊去哪里筹粮!”
跪在地上的亲兵,扯起一张笑脸,拱手道。
“大人英明!”
“咱们这义仓丰盈,到时候待宫中来人,必然欢喜。”
“到时候您可是这青州上下权势最大的人了。”
齐丰朗声大笑,笑声张狂,牵动脸颊的肥肉,颤抖不止。
捻起桌上的一颗东珠,抛在亲兵面前。
“你小子眼色不错,这些,赏你的。”
“买粮的事,务必办妥,事成,另有赏赐。”
蹦跳在地的东珠只让亲兵,两眼放光,一把抓在手中,兴奋大拜。
“大人放心!小的这边去办!”
烈日当空,笼罩整个齐鲁大地。
似乎今年的河南道一带,格外炎热。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的痕迹,马车内如同一个蒸锅,烹制的两个人影,汗流浃背。
唐昊扯了扯贴在前胸的单衫,大口喷吐着灼热的气浪,掀开帘子,看了看外边被阳光照得惨白的土路。
“还有多少时辰,咱们便可到青州?”
随行的那名男子,低垂着头,任由满脸汗珠滋滋向下流着,硬是不敢拿衣袖方巾擦拭一下。
或许是同行之中,有晋王李治在场的缘故。
听闻唐昊问话,半晌没人回应,男子方才向窗外瞥上一眼,怯生生的答道。
“快了,半个时辰。”
唐昊看了那男子一眼,道。
“切莫紧张,待我搬倒齐丰,你便做个人证。”
“至于你如何处置,就看你到时候的表现。”
这一路上男子都在担心,生怕自己就这般得罪了晋王,正愁没地方将功赎罪,此时有了这门道,心中豁然一亮。
抬起那刚泡过澡一般的头颅,望着唐昊,神色激动。
“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任谁也看得清楚,一面是芝麻大的义仓官职,一面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何选择,不用多言。
看着这个懂得审视夺度的男子,唐昊微微一笑,招呼坐在身后抹着汗珠的李治下车休息。
炎炎夏日,蝉鸣阵阵。
一行人躲在树荫下乘凉,吴通分发水壶。
顺便找上一个烂瓦罐,给马匹也饮上一些水,后面的路程不远,但正是用到畜力的关键时刻。
唐昊歇息片刻,走到道旁,细细观察躲在草丛的飞蝗。
身上的甲壳已经硬朗,翅膀已生出褐色薄翼,长度已快盖过腹部,这批蝗虫已经成型。
届时,在炙热的环境中,这些蝗虫的后代,将以几何的倍数生长,繁殖。
铺天盖地,漫山遍野的蝗灾已然隐隐有了势头。
唐昊心中明了,朝堂已着手水利灌溉,自己必须要在蝗灾盛行之时,将粮食与蝗灾两样同时结束。
整体而言,给自己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休整片刻,车马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