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另一名副官,一拍大腿,愁着脸,道。
“这唐将军怕是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了,誓要和金帐王庭争个你死我活!”
“一向沉稳的唐将军,这次怕是们也是毫无办法,也才这般激进起来!”
“这般做无非是减轻咱们山谷伏击的压力啊……咱们可不能耗在这里了!”
听着一句句的话语,李婉清心间焦躁无比,光洁的额头上冷汗涔涔。
恨不得这时就冲到唐昊身旁,质问他为何如此激进,连性命都弃之不顾。
李婉清骤然转身,喝道。
“集合三千人马,随我前去解围!”
说罢,大步向着山下走去。
身后的两副将听罢三千这个数字,顿时紧张起来,冲着那个踉跄摇晃的身形喊道。
“李将军,三千人不足以对抗……”
话未说完,已被李婉清骤然打断。
“山谷之地,乃是此战的咽喉。”
“此处,必须有大军镇守!”
阴山内。
银色浪潮突围出来,恍若决堤洪水渐渐铺开,展成一道银线蔓延过来。
阿史那社尔一颗心看着疾驰而来的锋线,握着弓箭的手隐隐发抖。
虽是只有两千人马,可那嘶喊,那隆隆马蹄恍若千军万马。
大军未至,凛然的杀气已然完全蔓延开来。
干涩的喉咙之中发出一声呼喝。
“卸下兵器!全体下马!”
伴随着那奔腾的马蹄,阿史那身后的突厥士卒尽数下马,静静的等待着两千士卒的到来。
阿史那社尔再赌。
不仅仅是身后这八千士卒的性命,更是替全族突厥士卒作为赌资。
若是这唐将不愿招降,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但若是不降,只怕这些大唐骑兵不彻底屠杀完最后一个突厥人,绝不甘休。
与其说是投降,倒不如说是祈求唐昊给突厥一个臣服的机会。
正如唐昊所言,结束杀伐,需要一场大的战事。
而这场战事,在起初突厥内斗已然输了。
风止声息。
快步而去的阿史那社尔,仓惶的靠近前方那面唐旗下高大的身影。
单膝跪在大马之前,带着颤抖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
“唐将军,我代表族人投降,恳请你的部下不要再滥杀了。”
云层黑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
跨立乌骓上的唐昊并没有立即回话,回头看看身后那胶着的战场,转过头来。
虽是低着头颅,阿史那社尔依旧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扫视在自己的后背之上。
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间骤然生根,蹭蹭上涨。
阿史那社尔低垂的头颅上,有冷汗滴下,沉重的呼吸中,咽下口水,再次说道。
“唐将军,不要再打了,多利可汗不明白。”
“但我阿史那社尔明白!”
“咱们……咱们突厥士卒耗不起!”
说罢,阿史那社尔缓缓抬起满是冷汗的面庞来,指着那遥远的战场,颤声道。
“那里……那里是咱们年迈的老一辈。”
“一条条迟暮的生命,原本应该在毡帐中抱着孙儿颐养天年。”
“此时却在这不属于他们的战场上厮杀,一条条生命正在消逝。”
说话间,阿史那社尔扬起脸颊,看着唐昊,清泪滑落。
“唐将军,放过这些操劳一生的老人们吧。”
“他们为这个草原做过太多贡献,这般无畏的死去,我于心不忍。”
唐昊轻吟一声,翻下马背,大步走了过去,手中的剑鞘在阿史那社尔头上轻拍两下,道。
“你有这心,确实不错。”
“说到底,咱们大唐乃是礼仪之邦,不是滥杀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