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大师缓缓点头,欣然说道:“二位施主已有禅心!”,在转头向伍豪看去。只见伍豪缓缓说道:“心态,一种无言的心态,一种至为安详、静谧、调和、美好的心态。”
无为大师深深点头,淡笑道:“伍豪得道了!”
“弟子知之甚少,还望师傅提醒!”伍豪虔诚地说道。
“佛祖传递的是一种心态。这种心态纯净无染,无欲无贪,坦然自得。乐观自信,无拘无束,不着形迹,不可动摇,与世长存---即所谓‘真如秒心’,亦即‘普照一切、含藏万法’的根本佛法---正法眼藏所在。所以迦叶尊者与佛祖在灵山会上心心相印,仅拈花而示,但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多谢师傅教诲!”伍豪双手合实,缓声说道。
“道,在天地之间;道,在一回眸之间;道,在拈花一笑之间;道,在一念之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道,就像佛祖和影子一样,一个以普度正道,一个以除魔正道。天地阴阳,就在一念之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无为大师双掌渐渐合实,缓声说道:“阿弥陀佛!!!”
随着无为大师声音落下,大雄宝殿内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尚二狗和胖子被无为大师的这番话深深折服,在心中暗自回味,仔细体味话语中的佛法道义。
久久的宁静之后,无为禅师开口道:“而是施主,带着伍明的竹牌而来,想必他已经不再人间了吧!”
尚二狗和胖子听闻无为大师此话,内心一惊,只听胖子道:“我大哥于一个月前已经命丧冰山之腹!”
伍豪闻听师傅猜测大师兄伍明已死,内心一慌,随即听胖子此话,便知道师傅已然所料不错。竹牌是少林寺每个人随身携带的信物,是每个弟子至死都不会离身的东西。伍豪听着想到这里,无意中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竹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为大师双手合实缓声说道,“二位施主来找老衲,是为何事?”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在大哥临死之前,让我们将这些交给无为禅师您!”胖子说着话,从背包里取出了墨玉麒麟、大秦卷轴、镰刀之月、白玉翡翠盒。接着道:“我大哥可是大师所托,深入地下冰山之腹,寻找此物?”尚二狗听着胖子说完,静静地等着无为大师回应。然而,无为大师面容祥和,缓声道:“非老衲所托,伍明十八年前离开少林,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伍豪曾经听师傅说起过大师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大师兄本人,只知道十八年前悄悄离寺远行,至于其中缘由,他便不知,此刻听师傅再次提起,也渐生好奇。
胖子从来没听大哥提起过少林寺,对无为大师所说的话从不知晓,只能和尚二狗两人静静盯着无为大师。
“大师兄、为何一去不回?”伍豪缓声问道。
无为大师闻听伍豪此话,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道:“老衲四十间,陆续收了四名俗家入室弟子,分别为大弟子---伍明、二弟子---伍查、三弟子---伍丘,晚年间,便收了关门四弟子---伍豪!他们带发修行,可以来去自由。”
伍豪认真仔细地听师傅说出的每一句话,他知道自己是自己有三名师兄,可是从来没见过,在自己入门之前,先后离开了少林寺,他也只是听师傅说起过。
“老衲以掌力见长,在教授四弟子佛理禅法时,分别授予四弟子大力金刚掌、少林散花掌、少林旋风掌以及金刚般若掌,少林四大掌力绝技。”胖子听到此处,豁然明白了。大哥的双掌的确非凡,并非一日之功。当时初见之时,甚是惊讶,还问了缘由,大哥之说是得益于一位高人传授,没想到竟然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掌。
“伍明者,心性淳厚、资质略愚,然心思缜密、勤奋补拙之人也。遇兆而难,守桥重伤。与文杰相匿江湖、工于地下,逢二虎而圆、遇冰莽而寂。
伍查者,文韬武略、计谋深远,然战略见长,战术略欠之人也。遇时而难,遇敌三动。介一石眺望江山、难中心正,不得志而圆、慈湖畔而寂。
伍丘者,德之大者、虎胆雄心,然智虑疏密,身陷囹圄之人也。志高不坚,才高不持。精赤心而卫厚德、兆祸铭服,无德而后圆、万千指而寂。
伍豪者,胸怀苍生,智虑忠纯,泽恩从天来,翔天阔宇之人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勿积劳而成疾,社稷之累、终收众心而圆、随江河而寂。”
伍豪、尚二狗和胖子三人静静地听着无为大师给四大弟子的判词,心生不解。只见伍豪双手合实问道:“师傅,您没有将大师兄的判词告之他吗?”
无为大师听见伍豪此话,将一直捏在手中的竹制方牌递给伍豪,伍豪接过一看,只见正面刻着“伍明”两字儿,反过来之后,则细刻着师傅所说的六十二字判词。心中一惊,便从脖子上取出了自己的竹制方牌,查看之下果然也看见了方牌背面的六十二字儿判词。细看之下,竟然与师傅所说的一字不差。
“既然已经知道了遇兆而难,守桥重伤,逢二虎而圆、遇冰莽而寂,大哥为什么不想方设法躲开劫数?”胖子骤然问出了心中疑虑。
“这都是劫数,世人总想知道自己命运,想避凶就福。然而却不知福兮祸灾、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相生相伴,怎可能只喜不悲、只生不死。”无为大师说完,双手合实道:“阿弥陀佛!!!”
“师傅、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伍豪问道。
“中华近百年耻辱,泱泱大国满目疮痍,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百姓倍受凌辱,苍生倍受煎熬,弱肉强食的自然生存规律在中华大地上再次上演。各种的起义,各种的镇压,各种试图强大的变法,一个接一个的失败。
当时老衲俗家大弟子伍明、三弟子伍丘两人修为颇深,深感民族之不幸,国家之不幸,苍生之不幸。经过多次商量之后,两人认为中华的不幸根源在于清政府懦弱无能。
渐渐地,两人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中华儿女,拯救这个一直养着自己的大地。刺客这一词渐渐进入他们的脑海中,就在一念间,两千年前燕太子丹的心情被他们理解,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悲剧。”
伍豪听到这里,依稀渐渐明白了十八年前大师兄离开少林寺的原因。世人言:功之大者黄克强,才之俊者宋教仁,德之厚者在汪兆铭。
“两人心意已决,给老衲休书一份,便悄悄离开了少林,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无为禅师说道这里,从衣袖里拿出一张书信,递给了胖子。
胖子接过书信,轻声读道:无为禅师:弟子伍明、伍丘念中华苍生之苦、痛心疾首,深感悲愤。今吾二人誓要为中华之兴盛谋定而后动,如若大成,则回归少林,静心参禅悟道;如若大败,必将身首异处,如有幸可请友人将随身方牌送回少林,以随吾辈之心愿。
山河破碎风飘絮,百姓苍生尽荼毒。吾辈深感无能,吾辈深感愧意。弟子伍明、伍丘深夜涕零辞拜。
落款人:马守、兆铭。
伍豪听到胖子读出了“兆铭”两字儿,就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此时无为大师声音渐起,道:“两人留书之后,渐渐销声匿迹。一年之后,在北京阴锭桥骤然起了大清摄政王载沣被刺杀的消息。伍丘被捕,伍明下落不明,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我听曾二哥说起过,他在第一次遇见大哥的时候,大哥全身是伤,奄奄一息,是二哥便访名医,才救活大哥。然而关于大哥为什么受伤,二哥并没有知道。大哥也从来未提及。”胖子闻听无为大师此言,恍然说道。
伍豪听到这里,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伍丘三师兄原来汪兆铭,不自觉间便想起了他的名诗《慷慨篇》:街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孤飞终不倦,羞逐海浪浮。姹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麟光不灭,夜夜照燕台。想到这里,伍豪长叹一声。
“为师坐下西大俗家弟子,已去其三,只有伍豪常来探望,老衲甚感欣慰。”无为禅师缓声说道。
“二师兄也不曾回来探望?”伍豪问道。
“自你大师兄、三师兄离开后不久,你二师兄便远赴南洋而去。后来才收了你这个关门弟子!”
胖子闻听无为禅师此话,一时间便感觉到无为大师心中的孤寂,随即道:“无心的弟子!”
无为禅师闻听胖子此言,摇头道:“我这四个入室弟子,都有经天纬地之才,皆为当世之龙凤,心系天下苍生,牵挂黎民之苦,探望不探望老衲,都不打紧。”
“了然,将这几件东西收到藏经阁!”无为大师吩咐一声,一个小和尚便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收起墨玉麒麟、大秦卷轴、镰刀之月、白玉翡翠盒。然而在不慎之间,白玉翡翠盒落地,一本古书骤然掉了出来,无为大师瞥了一眼,便已经看清了古书名《访仙秘录》。小和尚见白玉翡翠盒掉地,随即一惊,只听无为禅师道:“捡起来就是了!”
“我有一事向请,还望大师成全!”胖子双手一合,虔诚地说道。
“施主但说无妨,老衲劲力为之!”
“我愿剃度出家,还请大师成全!”胖子说道。
“请大师也为我剃度!”尚二狗不等胖子说完道。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出家之事还须斟酌!”无为禅师缓声道。
“我兄弟心意已决!”尚二狗、胖子齐声道。
无为禅师见二人内心虔诚,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