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坚定,执着,前所未有。
于是他可以客观地,清醒地去审视自己的生命历程。
从四年前的初夏进入幻想乡至今,他一路行来,几经跌宕,几番面对死境,与此同时,他或有意或无意地触及了许多关于他宿命真相的碎片,那个原本完全未知,甚至不能确定其是否存在的幕后黑手,轮廓也被勾勒得愈发清晰。
首先,祂必然存在,这一点到如今已经无需置疑,有太多发生在白明秋身上的事情可以佐证了。
证明幕后黑手的存在这件事本身,对白明秋就有着极重要的意义。
如果拨弄着自己的根本就是虚无未知的所谓“宿命”,那么一切挣扎和反抗就成了对着空气出拳,毫无用处。
白明秋长久以来便陷在这样的思维困境里,局限于眼界和认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寿限、轮回,只是一种类似自然规律的特殊现象,无法解释,没有源头,仿佛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宿命。
他接受了这个现实,自我放逐,堕入深渊,就算后来心境生白,他也始终怀抱着宿命无解的想法随波逐流。
转变的机缘在幻想乡。
辗转来到这片众神眷恋之地之后,白明秋对世界深秘的认知逐步深入,随着他接触到八意永琳、四季映姬、玦、摩多罗隐岐奈等为他带来重要线索的存在,他开始意识到他经历的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根本就是某种人为的必然。
永远亭桂树下做的那个梦,让他萌生了对“幕后黑手”的思考。
明玉宫的千年布局让他惊觉,即便是风见幽香这样的存在也可能身在局中,而玦临终时的记忆碎片,拔升了他的眼界,给了他审视“龙神”与“天”的新视野,并让他斩出了触及【规则轮盘】的涅槃之剑。
八意永琳阐述【多世界诠释】理论,揭开了真实世界运行规律的真相,他藉此了解到了与规则相关的一系列世界之秘,终于确信幕后黑手真实存在。
阿姐带来了秦广王“生死缘法”的偈语,还有“凡轮回,必有契”的旧约,使他将目标锁定在“龙神”这位至高存在的身上。
但樱楼剑戟夜宴上的惊变,直接否定了龙神干涉的可能,转而让他开始怀疑凤凰图腾这个漫长轮回中他曾以为的助力。
将神奈子救起后,他得知了规则【阴】、【阳】的由来、历史与时代的隐秘。
而到化生当日,【阴炽】的出现,终于让他把至今为止所有的线索尽皆收束起来,连贯成一条完整的脉络。
——这个笼罩在迷雾中的幕后黑手,暂时称之为“祂”。
以对龙神的尊称来代称,是因为不论是实力还是位格,祂都应该不在龙神之下,吞噬规则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明证,也只有规则【阴】才能与【阳】分庭抗礼。
长久以来,祂以凤凰图腾为媒介,一直隐于幕后拨弄白明秋的命运,让白明秋在不同的世界轮回转世,以达成某种未知的目的。
凤凰图腾寄宿在白明秋身上,同时起到多种作用。它首先是一个限制器,限制白明秋掌握过高层次的力量;其次,它是一个保命符,它给予白明秋诸多能力,并且似乎能在某种程度上让境遇对白明秋变得有利,而在完全无法化解的危机到来时,它会尝试直接抹除宿主的意识,直接沟通规则【阴】的伟力。
白明秋还怀疑,凤凰图腾会不断提升自己的天赋,很可能跟祂未知的目的有关,否则一边让自己变得天赋异禀,修炼事半功倍,一边又给自己装上限制器,岂不是自相矛盾?
可问题来了,即便有了这样一个轮廓,又能如何?不论祂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祂都拥有难以估量的力量,祂从百余年前就将他玩弄于掌中,在皓月般的规则【阴】面前,区区一个白明秋即使燃尽己身,也不过是微弱的萤火罢了。
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白明秋当然很清楚自己与幕后黑手绝对的力量差距,轮回辗转,他对己身的渺小和无力实在体会太深。
但他没有畏惧,也不会退缩,绝望也好无望也罢,一次次死的砥砺,早让杂念都退去,而且其实不论是天魔、玦还是幕后黑手,给白明秋的压力都一样大,因为他真的很弱小。
更何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他其实有点感谢玦,明玉宫虽将他逼入绝境,却也让他看到了,即便陷入那样伏线千年苦心筹谋的死局,也并不是没有一线生机,譬如白明秋之于风见幽香,博弈的天平上也许只需要小小的一颗砝码,结局就会彻底动摇乃至改变。
现在他还没有找到他的那颗砝码,但这并不妨碍他一如既往地怀抱希望与执着。
佛门说断绝“我执”方能修成正果,但白明秋不需要修成正果,他要的就是这份执着。
在生死玄关前徘徊往复,他曾笑曾苦,曾悲曾怒,也曾舍弃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