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神社才修好没多久,你别又给我拆了。”
“安啦,刚才那不过是我跟风见的日常而已,别在意别在意。”
说着俏皮话,她微抬细密长睫,幽幽眸光掠过幽香、慧音、妹红,最后,落到白明秋的面容。
清逸,明朗,线条柔和却棱角分明,跟他的心如出一辙。
数年来他也算栉风沐雨,这份表里如一却跟初见时候一模一样,不见一点改变。
那时候还觉得他是伪装出这副模样的吧。
试探,质问,力压,穷途末路,不改。
大难,困境,死局,生死搏杀,不改。
重击,无助,入彀,苦受折磨,不改。
一个身怀那种隐秘的人,如何是这副模样?为何是这副模样?
就因为这份在意,才有后面那些假作真真作假的荒唐。
到如今,真真假假,早已分不清楚,那封信,那积木,那倚靠,各都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唯她自知。
有时想来也恨,恨这人为什么都不改一改,变一变,怎样动摇一下都好,怎样退缩一下都好。
怎样都好...都能让自己随便找个理由,从此不再去想,去念,去放在心上。
‘你...到底是谁?’
他刚醒来就起身,不惜一路追到魔界,也要问这一句,若说他没猜到什么,不知道什么,也太假了不是么。
——你在说什么,我是八云紫。
这样告诉他不就好了?为什么那时非要退,非要避,非要给他什么交代?
为什么...已经没法对他说谎?
心事如折燕,低低坠出很远,她沾着丝缕涩意的眼神触碰到了他的眸光。
只这一眼,她便已悉数知晓,悉数明了。
逃不掉了。
原来真的是每个人都要过情关。
我也不例外,谁也不例外。
她微不可查地抿唇。
“...你一个人来。”
残音零落,那抹金色隐入隙间,人影不见,只见未闭合的道道黑絮。
妹红攥了下白明秋的衣袖,慧音目露隐忧,两人忧心他的安危,灵梦则一头雾水,困惑不解,唯有幽香神意平静,不见波澜。
“要去吗?”她问。
“嗯。”他抿着唇,“去做个了结。”
“别恨她。”
白明秋一怔,望向幽香,她眼底依旧平静温柔,如向阳安然静谧的花海。
“我很快回来。”他说。
隙间闭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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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很久,反复修改,勉强如意。
明天继续。
第五十四章 风月
这是白明秋第一次在隙间内部行走。
这地方并不似传说中那般恐怖,入眼是一片遍布幽暗混沌云气的天幕,与天幕下星点的闪烁,间或有几分被窥视感,是隐于黑暗中的一只只眼眸,没有敌意,只那么好奇地注视他。
星夜蜃楼般的奇景,却分毫牵绊不了他的脚步,他的心念早已不在此。
在前方,在那道金色的幻影,在荒唐的尽头。
在风月。
是的,白明秋已经有了答案。
自摩多罗隐岐奈点出八云紫对他的心意,白明秋便逐渐萌生了这种怀疑。
起先自然是难以置信,乃至自嘲,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怎会是同一个?
可越是回忆,越是细思,越是在意,越是留心,便发现越多的蹊跷,端倪。
直到剑戟夜宴终局之上,神人姿态的惊鸿一瞥。
那明明隐于极深处,却璀璨到令他一见再难忘的期待与希冀,已经把答案交给了他。
她是谁,谁是她,答案早呼之欲出,他追寻,诘问,不过是求个确认,或求个万一。
八云紫就是风月。
是他曾悉心照料的,待之如亲人,却突兀消失无踪的幽灵。
是留书一封,与他黄泉路永诀的傻丫头。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白明秋加快脚步,追逐前方那若隐若现的背影。
...
八云紫赤着双足,在隙间的通路上漫无目的地踱步。
金黄如穗的发絮凌乱无意去管,幽远的深渊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记忆的碎片重复着闪现,闪烁,闪逝。
说好了今日给他一个交代,临了临了,却忽然失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隙间中的距离可以由她随意控制,可这不过是掩耳盗铃,既已放他进来,再拖延这一时半刻就根本没有意义,此时找不到面对他的姿态,再拖多久也只会如此,她又何尝不知?
可…谁让这是一场自作之孽。
一切始于荒唐,却并未以荒唐虚妄做结。
亲笔手书的信笺,虚空倚靠的镜面,堆叠复又堆叠的积木,日与夜,醒与眠,亦无法抹消的思怀...
她掌控境界,却早已分不清那假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