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
他简直是在用生命,践行着“前进”。
这样优秀的人,这样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存在,明明无论如何都更应该继续走下去,如今却已烟消云散。
布衣的剑豪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三言两语,便知是为剑而痴之人,生涯唯剑,即便天变地异,世界疯狂,“砥砺剑道,仅此而已”。
这话如重锤一般敲打在自己彼时重重迷惘的心上,让自己原本毫无着落的前方,似乎也有了一根定锚。
可这样的人,此时却气若游丝,浑身满是被神器反噬侵蚀的金铁之色,距离死亡已然越来越近。
他明知会有这样的后果,他明知斩断那柄剑是极度的危险,但…他无法容忍对自身剑道的背叛,即使用生命作为代价,他也不会背弃他的道。
同为剑士,没有任何一个剑士会不尊重这样的同侪,即便作为敌手也是如此,更何况石川五右卫门是现在的她远无法战胜的强敌。
缄默,平静,至诚,他是一位像爷爷那样孤高的剑士。
这两位剑士无不是坚守信念,纵死无悔的豪杰,不论是谁,都本应比自己这个怯懦的,莽撞的,不诚的,远未成熟的侥幸之人走得更远才对。
…
“魂魄。”
“嘶。”
妖梦被唤回了神,她舔舐到了血腥的味道,才发现自己不知觉把本就干涩的嘴唇咬破了,一阵生疼。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动摇不定。战场分神是大忌,若非身边已经没有敌人,自己那状态很危险。
是石川五右卫门在喊自己。
她把目光探过去,只看到快速金属化的五右卫门已与金铁无二的身躯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身上甚至开始掉落金屑,神器反噬的过程实在太残忍,纵使有钢铁般的意志,也无法控制身体本能的反应。
但他的口齿仍旧尽力地保持着清晰,以至于妖梦能够听清他的话。
“如果执剑的手沉浸在迷茫里,剑再锋利,也无法斩断本可以斩断的东西。迷茫是与剑最不相衬的东西。”
“我...”
妖梦喃喃道: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我,我单纯是为了和绯村的事情而来,跟你们的信念和意志相比,根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不要盲目!”
妖梦被这一声断喝惊住。
“看破眼前的虚妄,追寻内心的声音。无论如何,去相信它,执着于它,剑道,不,这世间一切的道,无非是相信和执着罢了。”
“这个。”
他几乎用上了此刻还剩余的所有力量,抬起右手,伸出指尖,有一点小小的光芒从那里散发出来。
“剩下的,好像就只有这些了,如果对你有用的话。”
妖梦忙不迭走到五右卫门身边,托起手掌,接住了那星点般的光。
她看到金铁的颜色已经渗透到五右卫门的嘴边,这让他几乎没办法开口说话。
“斩...铁...剑...”
妖梦连忙从地上拾起素色长鞘,递到五右卫门手中,帮他将手掌蜷起,她似乎看到他已无血色的僵硬面容上露出一点快慰。
妖梦颤抖着双手,眼睁睁看着樱色光茧将剑豪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
叫我别盲目吗?叫我相信吗?叫我执着吗?
可我一直相信着幽幽子大人,我一直执着于庭师的身份,一直盲目地单方面地习练着爷爷传授的剑术,遵循爷爷的教导,却终究一事无成。
百年了,我仍旧停滞不前。
到底该怎么办!?
妖梦无意识地紧紧攥住手中捏着的光华余烬。
忽然,她感到全身都沐浴在一股博大的、宏伟的力量之中,那简直如同一种脉搏,在与她的心跳一同跃动。
恍惚间,她看到亚特鲁与五右卫门决然践行己道的身影,看到自己与爷爷的诀别。
已经和爷爷告别了啊。
没错,是时候要超越这一切了。
对爷爷的思念,对绯村的斗争性,对幽幽子大人的情愫,如果不将这一切都超越,我还是只会和以前一样停步不前。
哈...这就是我内心的声音么?
妖梦自嘲一笑,神色瞬间沉敛,一步踏前,将浑身的灵气都蓄到双腿,下一刻,人便如离弦之箭,一骑绝尘。
积累百年的剑道修行,长久以来的星霜荆棘,经过今夜的层层淬炼与经历之后,在妖梦身上迸发出源自灵魂的极致光华,而这光华在剑豪余烬的引燃之下,正发生着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巨变。
黑色大锁被她根根斩断,熊熊心火也完全无法对她产生哪怕分毫的阻滞,妖梦的气势与光华正在节节攀高,在这心火炼狱的旷野中大放光芒。
穿过一道道关隘,跨过一扇扇门扉,某一刻,魂魄妖梦急停。
她看到那个曾轻易击败过他的浪客身影静立在不远处。
“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