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掀起了肮脏的战争,为了至高权力,罔顾百姓的苦难与牺牲,只不过短短数月,神州大地便战火纷飞,再无宁日。
红美铃从北平千里迢迢向南行走,所到之处尽是饿殍病患,所闻之声皆是哀号痛哭,她一开始还尽力铲除所见的每一处不平,帮助所见的每一个人,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帮到什么忙,铲了这一处不平,永远还有下一处,帮了这一个人,永远还有下一个人,自己的速度永远没有战争和灾难的速度快,自己什么也没法改变。
后来,她就麻木了。
她发现了,其实自己和那些人都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没有了家,人就如同无根的浮萍草芥,一吹就散,无论怎么拢,都再也拢不起来。
少女对神州终于失望透顶。
站在海港的最高处最后一次向北方远眺之后,她乘上往南洋去的船只,离开了这片带给她无尽沉痛的伤心地。
几经波折,红美铃来到了一片新的陆地,这里不是她印象里的南洋,而是名叫做欧罗巴的地方。
欧罗巴的风物与神州、南洋皆不同,人们长得金发碧眼,相貌奇异,红美铃意识到,这里是与神州完全不同的文明。
她抱着转换心情的想法在这片大陆上行走,一路上听到见到了不少奇闻异事,顺带还学了点欧罗巴的语言。
欧罗巴也有妖怪,与神州不同的是,这里的妖怪数量虽众,种类却没有那么丰富,最常见,或者说最为人畏惧的两种,是所谓的吸血鬼和狼人。其他还有诸如精灵、亡灵、兽人等等,这些妖怪或是群居或是独处,在欧罗巴大陆上占有一席之地。
没错,欧罗巴妖怪和神州妖怪最大的不同在于,神州妖怪惯于遁世隐居,要么就是住在与此界隔绝的异界,要么就是隐于深山老林或是隐藏身份生活在人类社会里;而欧罗巴妖怪们很少隐匿自己的行迹,更有甚者会赤裸裸地给自己封一个官位,然后堂而皇之地以妖怪的身份居住在人类的世界里,乃至奴役一片地区的人类。类似这样的情况,红美铃只有在生活在上古时代的前辈们口中听过,神州的妖怪很早开始就选择脱离人类的世界了,到了明朝,像红美铃这样还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妖怪反而是极少数。
不过,两者也并非没有相同点,欧罗巴妖怪和神州妖怪的共性是领地意识都非常强,如果有不速之客闯进领地,领主会不惜一切代价赶走入侵者。并且对力量的追求和对月亮的喜好等等,还是有很多相同之处。
欧罗巴妖怪的习惯倒是给红美铃提供了便利,在这里谁也不会想到妖怪会无害地隐藏在人群之中,而且她此时的实力已经相当不错,在妖怪里也算是一把好手,至少游历欧罗巴以来她还未曾遇到过什么有分量的敌人。
她不会想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缘分,居然会落在这片与神州相隔千万里之遥的异乡。
那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这样的夜里,欧罗巴妖怪的力量会有小幅度的衰退,这是那些以驱除妖怪为业的人类最活跃的时候。
和神州,不,是和全世界任何一个妖怪和人类聚集的地方一样,欧罗巴也有着一些修行者,掌握着可以与妖怪对抗的力量,为人类世界驱除妖怪。在神州,这些人或是道士和尚,或是散修野仙,在欧罗巴,这些人就是教士或者驱魔人。
红美铃这晚露宿在某个边陲小镇的森林里,合眼还没多久,就被附近传来的力量波动所惊醒,她起身潜行,小心谨慎地观察情况。
十几个身着黑色劲装,手持十字架的教士正在围攻一位身量娇小的少女,看她露出的尖锐獠牙,想来是吸血鬼,少女碧蓝的发色在暗夜中舞动,犹如一团朦胧的轻光。
吸血鬼少女一连放倒了七八位教士,自身却也露出疲态,很快便被其余人抓到了破绽,幸而吸血鬼有着高速再生的能力,她还能续战,但红美铃对气息的把握非常精准,她能感觉到少女已经有些强弩之末的迹象,似乎是因为身上还带着旧伤。
红美铃没有多想,一纵身跃入战场。
她是妖怪中少见的武道修行者,曾经从非常强大的前辈手中习得吞吐元气以炼妖力的神奇法门,还曾遍访过北方的人类武道宗师习得各家武术,更兼在战场和大军中有过历练,一身武术堪称大家。毫无防备地被一位武道宗师近身,教士们的结果可想而知,剩余的六七人几乎是转瞬间就被红美铃放倒,这些人与她无冤无仇,所以她只是重手打昏,没下杀手。
红美铃打昏最后一人后,走到蓝发的吸血鬼少女面前,少女的眼神犹疑不定,死死盯住比她高大了许多的红美铃,眼里写满了戒备。
“那个...你好啊。”美铃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英文打了个招呼。
少女没有回应,戒备之意丝毫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