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蓝忍不住关切道:“紫大人,您看起来好像在担忧着什么。蓝可以为您分忧吗?”
“...”
妖怪贤者沉默着,似乎没听到蓝的声音一般。
见八云紫迟迟没有回答,蓝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自家主人,才发现原来紫大人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她用某种类似道术中元神出窍的术式将身意分离,不知去向何处了。
不过这个去处,大约也是可以猜测出的。
八云蓝的本体是九尾妖狐,先天就具有极高的智慧,并且在八云紫的有意培养下获得了非凡的计算力。结合紫大人近年来的异样,她已经很清楚,紫大人所忧心的,就是有关于白明秋的事情。
白明秋,原本是外界的人类。他并非由紫大人亲自神隐进入幻想乡,而是非常少见的凭借自力发现了幻想乡与外界的某个连结点,本身又对非常识有所认知,从而自行进入的。
与一般的外界人不同,白明秋对幻想乡的平淡生活安之若素,似乎并不想回到外界的人类社会中。之后他与藤原妹红交好,顺理成章地与永远亭交恶,从而介入了幻想乡的深秘之中。
白明秋这个存在对于幻想乡而言实在太过渺小,随时都可能被幻想乡的漩涡吞噬殆尽,可奇怪的是,他不仅活的很好,而且在后来幻想乡发生的一系列异变里,白明秋总是处在矛盾的最中心。不论是妖怪冲击人里,天狗弑神,大地震,还是最近的明玉宫,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幻想乡异变的善后工作,一般都是由蓝来完成的,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清理异变现场、调查相关情况、维护结界稳定、处理突发事件、汇总报告给紫大人等等,诸如此类繁琐却非常不起眼的工作,全部由蓝一手包办。
远的不提,就拿近些时日才发生的明玉宫异变来说——以紫大人为首的幻想乡数位强者与从远古苏醒的神兽残魂展开较量,最后以幻想乡的胜利告终。因为神兽玦操纵极东之地风水地脉的缘故,导致幻想乡乃至整个日本都受到了牵连,蓝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和神明泄矢诹访子一同将极东之地的风水与地脉复原,这才避免了大结界的根基受创,又花了半个月维护因为强者们溢出的力量而受损的大结界,加上调查和整理记录的时间,整整两个月,才把明玉宫异变收尾。
异变的主导者和解决者们宛如舞台上的多姿多彩的主角,为了各自的目的尽情地挥洒着光热,但若是缺少了像紫和蓝这样在幕后维持秩序的人,幻想乡这个“舞台”本身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正因如此,蓝才非常清楚白明秋在近几次异变中所扮演的角色,他并不是被无辜卷入其中的路人,也不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是异变中真正的核心人物,明明只有非常微小的力量,他却总是能在幻想乡这潭深水中掀起波澜。
若一次是巧合,那么次次都是他,就一定不是巧合。已经有足够多的事实,来佐证白明秋是幻想乡的“变数”了。
自从白明秋正式出现在紫大人的视野里之后不久,蓝就偶尔会看到她眉宇间露出的一抹隐忧,紫大人所担心的果然是这种变数吧。
麻烦的是,现在的白明秋身上牵扯了太多因缘,就算是为了幻想乡目前微妙的平衡,也不能轻易去动。紫大人忧心的症结大概就在这里。
白明秋如今正在前往地灵殿,那里也就应是紫大人的去处了。
事实上八云紫现在的确就在刚才白明秋一行人经过的长桥上。
将身意分离是为了规避对隙间敏感的白明秋和风见幽香的感应探知,八云紫得以一路尾随,正是靠着这种法术。
八云紫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水桥帕露西的面前。
因为刚刚肆无忌惮地发泄了胸中的嫉妒,水桥帕露西脸上扭曲的情绪表征还没有完全消去,看起来分外狰狞。
八云紫一言不发,属于大妖怪的气场全开,水桥帕露西顿时只觉得自己如同空旷峡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多么强大的威势。
为什么她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与生俱来的嫉妒本能般从她心底浮现,但下一刻如潮水般的恐惧迅速就将这微不足道的嫉妒淹没。
她忍不住跪倒在地。
“尊驾是...”
“我是八云紫。”
“...咳!”
水桥帕露西猛然咯出一口血,双目圆睁,几乎已经要顶受不住紫带来的绝强压迫。
“你既然喜欢以情绪而不是理智支配自己的行动,那你应该知道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紫淡淡道,“我知道你以嫉妒心为食,很多时候情难自抑,但无法控制本性的话,终究只能做个小妖怪。”
“八云...八云大人...教训的是。”
在绝对力量带来的绝对恐怖下,水桥帕露西甚至忘记了本能,她只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