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脚步声,白舞阳蓦然回首,入眼满是蕴着泪水的温柔与歉意。
“舞阳。”
白映展开手臂,紧紧将面前的少年拥入怀中。
“阿姐?这...”
白映摇着头,没有说话,手上越发收紧。
白舞阳终于放松了一直僵着的身子,眼中再没了犹豫和忐忑,他渐渐抬起垂下的手,将这具虽然纤细柔弱,却坚持着要温暖自己的身体紧紧抱住。
半年来,白映都从没有这样紧紧地抱过白舞阳,虽然是姐弟,但白映一向守礼,从未做过如此激烈出格的事,可这会儿她却什么也顾不了了。
白映的唇轻轻贴在他耳边,喃喃说着:“舞阳都是为了保护阿姐才如此,舞阳是世间最好的弟弟,是阿姐不好,不该害怕的。”
这不管不顾的一抱,这温柔低声的耳语,将白舞阳心中的冰山渐渐击碎。
“阿姐说的哪里话。”
白舞阳拥着白映,歉意道:“刚才是我心切,当着阿姐的面下手还如此没分寸,该我向阿姐道歉才对,我满心怕的是阿姐嫌弃我,从此再不拿我当个好训斥的小弟了。”
“无论舞阳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我的弟弟。”
白映微微松手,认真地看着白舞阳,她如此说着,笼罩她全身的白茫茫月光给此景添上了几分肃穆。
此时不会有人知道,即便是千年之后,白映也依然牢牢地记着这句话。
白舞阳闻言心中欣喜,但很快意识到,这里不是姐弟叙情的好地方,他温声安抚了白映几句,让她进屋照看一下红袖的伤势,顺便把青鲤喊出来。
白映进屋后,白舞阳敛起神情,恢复了漠然的神色。
“青鲤,去和赶来增援的百鸟会合,清点伤员和死者,列出名单来,给伤者治疗。还有,把令牌从官道守将那里收回来。”
“是。”
青鲤很快离去,白舞阳沉吟片刻,转向了正瘫倒在地面上连哀嚎都痛到吼不出的突厥刺客首领阿史那赫纳。
这个突厥刺客的来历似乎有点奇怪,目标也不知为何锁定他白舞阳,洛阳城中有那么多皇族贵胄,为何偏偏要来杀他一个二流世家的长子,这背后显然有些原因,有待审问。刚才他一脚踢掉阿史那赫纳所有的牙,就是为了防止他服毒自杀,方便审问。
白舞阳踹了他一脚,问道:“你抓阿姐是为了要挟我?”
阿史那赫纳不答,白舞阳又问:“你想杀我,为什么?”
“呸!”
阿史那赫纳含混地吐出一口混着血的口水。
“嘴很硬,很好,是条汉子。”
白舞阳赞了一句,抬手像拎小鸡般把他拎起来,“啪啪”扇了两个巴掌,然后猛地直视他的双眼。
阿史那赫纳突然与少年的眼眸相对,那双眼从眼底深处开始一点点泛出赤红色,似乎有一只凤凰从那双妖异的眼中飞出,他的神志渐渐模糊起来。
白舞阳使用了高深的瞳术,此刻的阿史那赫纳心防被破,问什么就会说什么。
“你为何要杀我?”
“报仇。”
“报仇?”
“你杀了我最疼爱的小侄子,必须亲手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突厥王族的小侄子?
白舞阳并不记得印象中有杀过这种人。
“我什么时候杀的?”
“半年前。”
白舞阳这才想起,还没认识阿姐白映之前,有一个刺客躲在假山石中,意图趁他早晨练功不备刺杀他,但被他发现后,活生生的给烧死了,红袖收拾尸体的时候收出了一块狼头状的玉佩,现在想来,那应该是突厥王族的徽记。
他把此事与突厥首领一对,果然对上了,原来有弑亲之仇,难怪只盯着自己来。
搞清楚了这一点,白舞阳却又多出另一个疑惑。
“洛都守备乃天下第一,整个城中都布满祷天心网,祷天卫时刻监察,你们这一大群突厥刺客怎能在上元夜潜入洛都?”
“我们是混在年初向天唐太子献舞的突厥舞团中入城的,并不是上元才潜入。”
经阿史那赫纳这么一讲,白舞阳明白了一切,原来这场刺杀早已经营多时,而不是逞一时之快。当朝太子李承乾不仅有龙阳之好,还尤其喜欢突厥风物,时常招致突厥人入宫玩耍,甚至还穿着突厥衣装上朝等等,多次惹得皇帝不快,这在民间都早已传开。突厥刺客借着年初太子赏舞的契机混入洛都,伺机刺杀后再悄然随舞团离开,天衣无缝。
等等,这个喜突厥,好龙阳的天唐太子李承乾,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再想一想,这个天唐国的许多人物,文化,民风甚至建筑,他似乎都隐约有印象。
苦思良久,白舞阳终于恍然大悟。
是了,除去一些没出现过的人物,这就是前世曾经了解过的唐朝啊。既然相同之处这么多,那么天唐即使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