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兹有白氏庶女白映,出身卑贱,又窃据白氏千金之位十年,族中资材为其所耗不计其数。今天下倡俭。吾为一族之计,精简钱粮用度,避免铺张。按族规,提议将白映逐出白府。然大公子白舞阳横生阻拦,以致如今闹入宗祠惊动先祖,家丑外扬,贻笑大方。先祖在上,族长在前,族老白正功之言,绝无虚妄。”
垂首跪着的白映听闻此言,心中凄然欲泣,但宗祠之上,只能紧紧咬着牙忍住。
白天承轻嗯一声,看向白舞阳。
白舞阳朗声道:“回禀先祖,父亲,早课之前,舞阳本不知此事,但入场途中,一位名为慧心的婢女找到我,与我言明此事,求我搭救。我怜其虽身世凄苦,却也是白氏宗亲,便答应下来。早课之上见到白映时,我更是坚定了这样的念头,是以出言反驳大族老。”
“嗯。”
“今天唐陛下以仁德治国,我白氏乃开国功臣,自然要以圣训为要,白映一事,不论逐与不逐,于白氏都并无影响,但此事关乎白氏是否能以仁德为要,望先祖与父亲明断。”
听闻白舞阳之言,白正功冷哼一声,说道:“并无影响?大公子此言谬矣,从古至今,无论国朝更替,家族之内,嫡庶位分都是重中之重,大公子本为天纵英才,八岁稚龄聪颖不输成人,是我白氏栋梁,然此言实乃不智,难不成庶女白映之于大公子,有这般的重要?大公子身份尊贵,还请自重才是。”
白映心中一颤,担心地望向白舞阳,刚才白正功很明显是在挑衅他,在话语中暗示“你白舞阳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你尊贵全部来自嫡庶规矩,若无规矩你什么都不是”,这样浓烈的挑衅与打击,如果白舞阳少年心性在宗祠之上发出冲动之言,对白舞阳自身和这场裁决都很不利。
但白映很快意识到自己白担心了,她已然看到了白舞阳自信的眼神与弧度冷锐的嘴角。
“白正功,论及位分,你还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白舞阳眼神一寒,“我本无意与你颉颃,就算出言反对此事,也打算徐徐图之,但我发现你似乎太着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为手握重权的大族老,却一直与一个十岁女童过不去,迫不及待地想将她驱逐出门,甚至不惜闹到宗祠上来?”
白舞阳提出了尖锐的追问,白天承也把庄严的目光放到白正功身上。
“自然是为维护族规,整肃家族。”
“你敢当着先祖,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白舞阳逼视白正功,话语锐利如剑。
“这——”
白正功不禁词穷。
“族长忙于国务之时,将族权放手给族老,大族老白正功久居高位,心高气傲,在族中凡有不顺之事必追根究底,族人怨声载道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他更暗接内眷,巩固势力,白氏族中俨然已成了他的一言堂。白映一事,舞阳只是出言反对,他便趁机扩大矛盾,借机将此事闹入宗祠,对白氏嫡长子口出狂言,此人不过一朝得势便跋扈如此,若长此以往,族中必生祸患。先祖在上,子孙白舞阳所言句句非虚,此刻我以白氏嫡长子之位,向族长谏言,革除白正功白氏族老之位!”
此言一出,两侧白府众人一片哗然,白舞阳所言句句诛心,剑不出鞘,一出鞘竟然是如此的血溅五步。
白正功气极,恼声喝道:“竖子!你!”
他一声怒喝,裹挟着惊天煞气压向白舞阳,这白正功年轻时可是正牌的沙场宿将,跟随白正德老国公征战数十年,人鬼妖魔无所不杀,即使老了,这一身煞气也并未消散,白正功此刻恼火到居然把积年煞气全部倾轧在一介孩童之身的白舞阳身上。
这一刻,整个白氏宗祠都为煞气所摄,噤声不敢言语,白天承皱起眉头,正待出手打散气息,忽然眼神一凝,却又放了下来。
但见那被无边煞气压制的白舞阳眼底蕴满妖异赤红,抬头傲视白正功,一身气势骤然爆发,堂皇正大中混杂着凛然杀意,如渊如海,居然将白正功积年煞气尽数压制。
“你待如何?”
白舞阳一步踏前,断然冷喝,妖红眼眸正对白正功老朽的面目,白正功被这妖红目光一灼,竟然不自觉退后两步。
曾经的沙场宿将,竟然被一个八岁稚子逼得后退?
白映本来满心担忧与凄凉,此刻却喜悦到甚至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白正功脚下不自觉退后之时,心中就顿时凉了下来,这场本来稳赢的裁决要输不说,自己在族人面前的形象一落千丈,甚至族老之位也不一定保得住。
怎么办...怎么办...
白正功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疯狂地思考着究竟该怎么扳回败局。
白天承摇了摇头,开口道:“此次裁决结果已经了然——”
“且慢!族长,且慢!”
白正功惶急的面容上居然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