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想过……”
洛亚怔住，迷茫地看向奥拉克，等待他的下文。
奥拉克的语气已越来越直入人心。
“你问过我绝望吗？是的，我绝望过。但天赋这种东西，给了朵姬，朵姬现在令人羡慕，把朵姬的天赋剥夺给别人，羡慕的人就成了朵姬，成为八星巫师的就是别人。但是……那天赋就是朵姬的！不是你的，不是我的，是你妹妹朵姬的！所以朵姬十四岁就成为了八星正式巫师！我们只能羡慕。”
洛亚身体颤抖了一下，完完全全被镇住了，他根本没有到过平常温文尔雅的奥拉克大叔竟然能说出这样……好像诡辩一样的话。
“所以我就要因此绝望吗？有什么用呢？但是你再想想，朵姬，就没有努力过吗？”
洛亚呆住了。
朵姬当然是非常努力的，小时候更是为了保护自己，与人战斗，更是修炼学习不停，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奥拉克的双眸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和这夜一样，他的声音，也意味深长起来。
“换言之，洛亚……你就没有努力过吗？”
“我……”
“你当然努力过，非常努力，你为了救‘那位小姐’，在面对圣言巫师时都不层退缩，你明明思念家人，但因为实力弱小而没有选择和我们一起回来，而是说要继续修炼。现在你回来了，以更强大的姿态。”
“可是我，还是很弱小。”洛亚的心口再一次疼了起来，他的嗓音都颤抖，他觉得必须要竭尽全力才能站稳身体，“我亲眼……我亲眼看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在我面前被人杀死，她像是朵姬一样大，而我却什么都没做到，也什么都做不到。我没能救下她，她向我求救了的，她明明向我求救了的！”
少年的声音已逐渐变得沙哑得像是刀剑的锋刃在来回摩擦，他像是压榨完了肺里的空气，硬生生挤着喉咙说出一句话：
“在那个时候，在那个没有任何人能够发觉的时候，我是她唯一的，唯一可以救她的希望。然而我却……我却……”
我却……
奥拉克呆住了，他发现洛亚竟已经泪流满面。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佝偻着身体，嗓音痛苦的哽咽，泣不成声。
在夜色里。
在黑暗的夜色里。
他的伪装终于崩溃了。
仿佛，仿佛这才是十四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但现在，在奥拉克眼里，这种姿态放在洛亚，这个叫做洛亚·瑟维尔的少年身上，是如此的让他吃惊，他潜意识甚至觉得洛亚有些失态。
奥拉克竟然下意识地觉得以洛亚的性格不应该这样，可以绝望、可以失落，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软弱的哭泣。
但洛亚是什么性格？
他真的了解吗？
换成其他的孩子，难道……这样做……在长辈面前掩面哭泣，暴露软弱，寻求安慰，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洛亚，到底都背负了多少东西？
奥拉克被心里刚才的潜意识气得想立刻给自己来一个大火球。
真正的，绝望、痛苦、悲哀和失落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原来是因为，少年心里的……
愧疚。
佝偻的身影在掩面哭泣，压抑的声音悄然在安静的园林流淌。
“13%”
“14%”
“15%”
“16%”
“19%”
“27%”
“49%”
“64%”
“75%”
“83%”
“95%”
“96%”
“97%”
“98%”
“洛亚，你要做的，不是为你过去做不到的事情而绝望，她的死是命运，我猜那孩子也绝对不恨你，她只恨造成这种事情的人。你要做的，是未来。是振奋起来，尽可能的去做你能做到的，去拯救你可以拯救的，去守护你想要守护的。心可以伤，路不能斜！”
“99%”
“99%”
“99%”
“99%”
“99%”
静谧的夜色里，一丝丝恐怖的黑影在地面上延伸，宛如看不见的恶魔张开了双翼。
“99%”
“99%”
某种情绪在滋长而生，睥睨众生，妖异绝伦。
“99%”
“99%”
一滴泪落了下来。
“13%”……
……
……
……
洛亚抬起了头，眼带泪痕，但眼底里的茫然已经消失不见，他张了张嘴，声音略显轻微还有些虚弱，像是大病初愈，像是刚刚在激烈的挣扎。
“谢谢……”
差一点，就误入歧途了。
拯救，能够拯救的。
保护，想要保护的。
这就是洛亚性格的改变，他这次的改变是，他做出了……妥协。
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