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找太医过来!”
留候在宫殿的宫女们听见皇帝急冲冲的声音,便急忙出来迎接。
迎面便撞上了怀中抱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女子的苏屹。
脖子上还留着血。
几个宫女被眼前这幅景象给震住了。
苏屹见她们几个呆站着没有动静,呵斥了一声: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
“是。”
苏屹大步将鹿岁岁抱进房内,将人放在床上,这次的动作要比前几次轻上许多。
看着鹿岁岁紧闭着的眉眼,不复往日的生动,苏屹不禁抿紧了唇。
“陛下。”身边的太监轻轻走过来唤了他一声。
苏屹没有回头,视线仍在鹿岁岁身上。
“查出是怎么回事了吗?”
“奴才去问过了,西洲公主是去那边给玉贵人送谢礼的。”
“玉贵人?”苏屹久违地重新听到了这个名字。
“是,但是西洲公主被人推出去的事情不是她叫人去做的,而是晚宁公主找人下手的。”
太监说完就抬起了头看向苏屹。
说实话他此刻是很好奇苏屹的反应的。
看他刚刚一番举动好像是很紧张这个西洲公主的样子,但是也知道,平日里苏屹对晚宁公主这个妹妹十分宠爱。
两相抉择,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苏屹没有立刻给出反应。
躺着床上的鹿岁岁突然动了一下,他蓦地看过去。
只见床上的人好像被困入了什么噩梦之中,整个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苏屹皱着抚上她的额头。
并未发热。
刚要收回手,却突然被鹿岁岁一把抓住了。
他低头,望着那只抓着自己手的那只手,莹白软玉,纤尘不染。
心里不禁生了一丝恻隐之心。
一直到太医过来,苏屹都没有给出答复。
太监不知道苏屹是忘记了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做。
年老的太医寒若冰霜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替池芫医治。
因为鹿岁岁伤得是脖子,太医不方便处理,便只能把了脉,察看她昏迷过去的原因。
大监机灵地唤了一名宫女进来,替鹿岁岁换药。
宫女给她止了血,缠了纱布,御医这时也诊好咯脉,这才松口气地向苏屹复命——
“她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太医开口,苏屹就率先问了出来。
这并不像苏屹平时的作风,站在旁边的太监也不由看了他一眼。
太监双手掬了个礼,然后回话:“陛下不用担心,姑娘只是因为晕血症晕过去了,身体上并无大碍,只需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下就连太医也有些好奇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了。
居然这么受皇帝待见。
以往受宠的玉贵人生病,皇帝也是程序班地问一句,其余的什么都不会管。
“半刻钟后应该就会醒了,在此期间可准备些清淡的吃食,姑娘醒来后可能会有些饿。”
苏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鹿岁岁,闻言只是略眨了下眸子,表示知道了。
随后递了一个眼神给身边侍奉的宫女,宫女很快去厨房准备了。
——
太监带着太医下去煎药。
里面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鹿岁岁还未醒过来。
苏屹看着她躺在宽大的塌上,显得整个人十分娇小。
想着刚刚太监说的话,苏屹沉思着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晚宁今日才第一次见西洲公主,如果太监的话属实,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话,那也只能是听从太后的吩咐了。
他和太后之间虽然有芥蒂,但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自己自小就是十分宠爱的。
当日她出嫁,也是给了最高的公主礼制,让她风风光光的出了门。
眼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按说他不应该对鹿岁岁这么伤心才是。
想到此,他心里也有一处对自己的不解。
自己仅仅是因为西洲的用处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看重她吗?
苏屹的目光慢慢地移到她的脸上。
鹿岁岁安静柔弱地靠着软枕躺着,那红润的唇此时微微泛着失血的白,小脸苍白孱弱得紧。
而且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眉心紧皱了起来。
他看了眼她置于身侧紧握成拳头的手。
踌躇片刻,他试图用自己手去打开。
但是在梦中的她不知道使了什么力气,他居然一下子没有拉开。
苏屹又看向她的脸庞,只见病床上的人此刻脸上居然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嘴里也念叨了一句什么。
苏屹没有听清。
于是弯了腰凑到她嘴唇边上细听。
“不要……我要回去……”
女孩子娇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哭腔。
苏屹心中一动,望向她。
距离近在咫尺。
她又重复了一次,嘴唇一张一合险些触到他的面颊。
苏屹蓦地移开了身子。
脸上有些狼狈的意味存在。
此刻看着她的脸,心神有些不稳。
苏屹轻轻闭了眼,随后转身出去。
门外候在的太监,看到他出来有些惊讶。
“陛下,公主醒了?”
苏屹停下脚步,睨了他一眼。
太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看着苏屹的眼神,立即很有眼色的闭上了嘴巴。
“晚宁还在宫中吗?”
苏屹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是,太后将公主和小世子留下用晚膳了。”
苏屹细想一番,“走,去看看。”
——
鹿岁岁醒来的时候,房中空无一人。
只有淡淡地香味留在了空气中。
她坐起身子,打量了下四周。
不是自己住的屋子也不是苏屹的,看起来有些陌生。
她穿上鞋子,正要站起来,脑袋又一阵发晕。
她堪堪扶住床柱才稳住了身子。
也是这一停,叫她响起了刚刚做的梦。
那个梦似真似幻,叫她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一个现实空间。
如果那是真的话,那她真的就再也回不了自己的世界了吗?
就算之前也知道不太可能,可自己仍是心存了一丝侥幸。
她看着周围满是谋生的环境,这个世界她要怎么活下去?
她没有办法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她现在名义上所谓的那些家人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