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你看那个老太婆像不像只狐狸？”曹孟德一边低声说。
“喊你们不要看！咋个不听啊？”屋子的主人发现白淼、曹孟德趴在窗户上，急得低声叫。
“你们这种做，会给我们带来霉运的！”
“你们出去。快点！出去！”
曹孟德和白淼被下了逐客令，只能出来。
李伟和平头一边向主人道歉一边对两个向外走的人说：“出去了，也不要看，闭着眼睛。”
两个人出来后躲在一堵土墙后。
彼此相视一下，就都从土墙后面露出个头看向长得像狐狸的苗婆婆。
白淼觉得周围静得可怕，人声是没有了，狗也不叫了，就连树叶的声音也没有了，因为风都停了。
仲夏的天气没有风本来应该是燥热的，但是这个时候白淼觉得四周是寒气，那种只有深山里才有的寒气。
红短袖依旧跪在地上哭哭笑笑。
苗婆婆弓着身子越过他，后面的雾气也从红短袖旁边经过。
红短袖大叫一声，趴在了地上停止哭泣，也停止了笑。
一切都像静止了一样。
白淼感觉到曹孟德在拍自己，回头一看。
正对上一双眼睛，眼睛很大，盯地瞪着自己，白淼觉得眼睛似曾相识，是的！
那是父亲的眼睛，只有小时候父亲这么看过自己。
白淼想起来小时候父亲抱着自己，把自己举过头顶，想起小时候爸爸带着自己去爸爸上课的学校，爸爸给自己画过肖像......
白淼还想起来父亲失踪的那些日子，自己没日没夜地哭，想起来自己看见淼妈也在落泪，那种悲痛的感觉太真实了。
好像自己再次经历了一番父亲的失踪。
白淼觉得有人在大力地叫自己，又冷水从头上浇下来。
浑身冰凉，一个激灵。
眼前没有了那双眼睛，也没有了父亲。
只有曹孟德躺在自己旁边，李伟在自己身边，平头一直在叫曹孟德，旁边围了好多村民。
村民发出惊呼：“醒过来一个了，醒过来一个了。”
然后白淼发现周围全是声音，风声，树叶声，狗叫，人声......
刚才的那家主人正用一桶水泼向曹孟德，口里说着：“喊你们不要看，偏不听，现在好了，醒不过来了。”
白淼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湿的，看来被泼了不止一桶水。
白淼见远处也围着一群人。
平头看到白淼疑惑的眼神说：“那边是红短袖，人倒是醒过来了，但是估计失心疯了。哭哭笑笑的。”
“真的不能看，”平头口气里带着抱怨，“我们这里很多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特别是苗婆婆说过的话，是要照着办的。”
“苗婆婆带人出来了？”
“出来了，都在那边。”
白淼见曹孟德又被泼了一桶水，突然坐起来，大声地咳嗽，断断续续地说：“别泼了，别泼了，再泼不是要被呛死，就是要被淹死了。”
两个人爬起来，走向人群最多处。
还差个10多米，一股恶臭已经扑鼻而来。
两个人还是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地上躺着7具尸体，都用布盖住了全身。
县上的叔叔们也来了，在检查着尸体。
白淼从被掀起来的一个角看到尸体的脸已经完全腐烂了。
一阵恶心从胃里翻起来。
曹孟德没忍住，回头就吐。
“尸体呈现巨人观，”穿白大褂的叔叔一边检查一遍录音，“手部皮肤呈手套状脱落......”
白淼觉得人的身体居然可以坏到这样的程度，似乎摸一下，肌体组织就会从骨架上掉下来。
“尸体都坏成这样了，还能带出来，也只有苗婆婆做得到。”
“是塞！”
“也认不得咋个带出来的。”
“我听说苗婆婆是请山神帮忙了。”
白淼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一抬头，看到那个腰都快弯到地面的婆婆，正坐在一个屋檐下，狐狸一样的眼睛穿过人群，盯着自己。
白淼打了个冷战。
婆婆招招手。
白淼定了两秒，还是走了过去。
“婆婆，”白淼先打招呼，“苗婆婆。”
老太婆没有搭话，用眼睛扫了一下旁边的空地，意思是让白淼坐下。
“你看看他们的魂呢？”没想到苗婆婆开口，语气却很温柔。
白淼这才发现，所有七个人就只有躯体躺在那里。
四周也没有任何鬼魂飘荡。
“没有魂。”
“嗯，没有，”苗婆婆表示同意白淼所言，“他们的魂都被大山收了。”
“不去阴间吗？”
“这里就是他们的阴间。”
白淼想：敢情是平行宇宙啊？死了还有几个阴间。
“哦，婆婆你知道我看得见这些东西？”
“嗯，我才走到坝子边上，我就感觉到你的存在了。”
“我的存在？”白淼不懂就问，“我的存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很温暖，像冬天的小火炉一样，鬼魂会喜欢这样的温暖，所以来找你的鬼魂应该不少吧？”
白淼点点头。
“你是安魂者？”
安魂者？白淼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是，我不知道。”
“可你身上的温暖只有安魂者才会有。”苗婆婆的语气有些失望，“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么温暖的气息了。”
“婆婆，安魂者他们是干什么的？”白淼不懂就问。
“他们是灵魂的避难所，他们所拥有的温暖会安抚心怀痛苦的鬼魂，让他们安静下来。”
“古时候的时候安魂者往往会被有钱人家请了去，为死去的人守灵。也有的会把安魂者活生生地封在陵墓中，永远陪伴死去的人。
“殉葬吗？”
婆婆没有回答，眼睛看向大山：“所以安魂者越来越少，有一段时间，安魂者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毁灭。再后来就算是安魂者都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了。”
白淼想起什么，开口问：“婆婆。他们的尸体都烂了，你是怎么把他们领出来的？”
苗婆婆看看白淼一脸认真的表情，笑笑：“告诉你也无妨，我最多只能找到他们，把他们领出来的不是我，是山神送他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