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
“没错！”苏觅坐在太师椅上，手指不安地敲击着扶椅，不耐地“啧！”了一声。
温酒问：“你是怀疑你母亲就是女梵？”
苏觅摇头否决了他的这个疑问，“女梵我不认识，我母亲我是熟悉的，她们虽然生了一张脸，但是却有不同。我母亲双瞳纯黑，女梵的其中一个瞳孔是红色的。”
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尤其是在那个暗黑潮湿的密室里，微微的一点烛光下，那只红色的瞳孔格外真实。
与其说像是神女，其实更像是妖姬。
蛊人心神的妖姬。
和那个奇奇怪怪的老头一样蛊惑人心。
苏觅猛然想起来还有这个老头！
“温公公，宫中有什么擅长做法的人物吗？约莫六旬左右，穿着道服，头上乱糟糟的，活像个疯子。”
温酒蹙眉深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陛下向来信奉佛法，连陈太后和纯太后都经常吃斋念佛，道士这类人都快在上赫国销声匿迹了。”
“信奉佛法……”苏觅冷不丁轻嗤一声，“有意思啊。”
一个信佛的人，偷偷在密室里养了一个道士。
就算皇帝想要借尸还魂复活女梵，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安排道士做法，何必偷偷摸摸的。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蹭地站起来。
不对！
很不对劲！
那个老头认识她，如果想要供出是她闯进了密室，现在宫里的侍卫早就该把东厂包围了。
而且他说话不着边际、疯疯癫癫，又像是知道不少东西。
此人来历不明，行为诡异，但是她要想查明所有真相，他似乎是唯一的突破口。
“等等！”
温酒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那个老头认识小叔叔。”苏觅迫不及待问道，“小叔叔何时回东厂？”
温酒犹豫了一下，“主子还没有送消息出来，估摸着还有几日。”
“行，我等他回来。”
夜深人静时。
鱼师青悠悠地点燃一根香薰，轻启菱唇：“她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等本座回来？”
温酒应答：“老奴瞧着苏常侍脸色不对劲，好像是因为一个道士。”
“道士？哪儿来的道士？”
“老奴也不清楚，苏常侍突然问老奴，宫中有没有六旬左右的道士，样貌特征说得还特别详细，头发乱糟糟，像个疯子的道士。”
闻言，鱼师青的手指猛然一顿，烛火的光芒在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摇晃动荡的神色。
“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他吐出的声音莫名哑了几分，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震惊。
“嗯嗯！老奴听得没错。”
鱼师青冷着脸，沉默许久又问：“她等本座，是想问关于这个道士的事？”
“看样子是，主子认识这个道士？”
鱼师青拂了拂手，示意他下去。
温酒识趣地弯着腰，准备离开。
出去之前他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主子，苏常侍今日进御书房的密室，看到了十几年前死去神女的画像，苏常侍说画像上的神女和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闻言，鱼师青又是一惊，最后只草草收敛情绪，点了点头。
在温酒离开后，鱼师青整张脸阴晦得厉害。
一阵夜风灌入，吹灭了最后一盏烛火。
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一道人影。
鱼师青就这么冷静地看着对方，很快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呵呵哈哈哈！”那人发出沉稳的笑声，略显沧桑，“督主大人，好久不见啊。”
鱼师青微微眯眸，任由窗外的夜风吹乱他眉间的头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摸上自己的侧脸，撕下脸上的人皮，露出他那张惊艳张扬的面孔。
那人微微一笑：“督主大人还如曾经那般意气风发，只是你在意的那个丫头，变了不少啊。”
司解倾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
那人只回答了一个字：“缘。”
“那你为什么来找本座？”
“也是因为缘，贫道也没有想到，苏觅那丫头会这么快与我再次相遇，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司解倾抿紧了唇，脸侧凌厉的线条带着杀气，那双魅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奉雍大师，您应该不会和她说不该说的吧？”
奉雍哈哈大笑：“你在害怕什么？未来所有发生的事情你不是最清楚吗？你可以掌控全局，难不成还担心苏觅离开你吗？”
司解倾捏紧拳头，攥着的手指咯咯作响。
“本座本来可以掌控所有人所有事的！但是现在什么都在变，这些是不是你搞的鬼？！”
“督主大人此话怎讲？”
“还和本座装蒜？苏觅突然要查她母亲的死因，莫名其妙牵扯出来虞国之事以及神女之死！神女的画像为什么和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还有要刺杀她的黑衣人！提前出现的毒药雷公藤！桩桩件件，这些你敢说不是你从中作梗？！”
奉雍笑着摇了摇头：“司解倾啊司解倾，你奇怪为什么这些事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却在这一世全部冒了出来，明明你这个重生之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可以俯瞰全局，却身不由己被这些未知的事牵着鼻子走，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你一定很讨厌吧？”
司解倾半阖着眼，死死地盯着他。
奉雍接着道：“这些事与贫道无关，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闻言，司解倾的瞳孔骤然一缩。
“从你将苏觅带到东厂开始，她的人生轨迹就偏离了上一世的路线，如果她的性子还是如同上一世那般软弱，当一个温温吞吞的普通女子，也许她也不会开始彻查她母亲的事，也不会牵扯出来虞国灭亡和神女之死，但是恰恰她现在性子倔强、一意孤行，有着难训的野性，这些上一世本没有发生的事便会被她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找出来。”
“这样的她，不正是你一手养出来的吗？”
奉雍看着一言不发、脸色难看的司解倾叹了口气：“现在这些还只是皮毛，后面会发生什么贫道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待所有真相水落石出，她定然会陷入沼泽泥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