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2号房前,白鹭从上衣口袋拿出门卡,就往门锁上按,只听得“嘀嘀嘀”几声响后,她伸手去拉门,可房门却纹丝不动。
她原先细看过门卡上的开门方法,总觉得刚才的做法并没有错,兴许是门锁本身也有失灵的时候,她又重新尝试了一遍,结果却仍然如此。
她顿时着急起来,心想着自己连一扇门都打不开,这叫江尚如何看她。可人总是越着急越容易出错,门“嘀嘀嘀”地叫得更欢了。
突然,她感觉身后一紧,一道强烈的男性气息慢慢袭来,令她慌了心神。
“别试了,再试几次,门就真锁了,把门卡给我。”江尚紧贴着白鹭,他小声地开口。
白鹭想转身为他腾出位来,可她身子稍微一动,却发现两人贴合得更紧密,她心跳越发急促,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尚刚也片刻地失神,他立马又淡定自如,看着眼前紧张局促的白鹭,他可不想放开她,而是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问:“门卡?”
白鹭手指僵硬地把门卡放到了江尚手中,随后,“嘀”的一声,门竟然开了。
江尚绕过白鹭走了进去,留下白鹭望着那扇门出神,直至进房后,她仍未缓过神来。
一想到江尚刚才的靠近,她就面红耳赤,心里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转过身子,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想让江尚看出她的异样。
此刻房间里安静得很,直至江尚走进浴室,一道哗哗的水声传出才打破了这份平静。
见江尚去洗澡,白鹭立刻深呼吸地调整心绪,她舒展舒展了胳膊,刚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现在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酸疼。
随即她又回头看了看浴室的方向,心想着等会该怎么办呢,跟江尚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想不紧张都不行。
江尚从浴室出来,就见白鹭仍端坐在床边出神,于是他开口道:“你也去洗个澡吧,折腾一天肯定也累了。”
“好,我马上去。”白鹭躲闪地回答,不敢直视他。
房间就这般大,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小心地看到了他,只见他一身浴袍站立在那儿,手上拿着一块洁白的毛巾,头发还未擦干,透明的水珠正沿着他英俊的脸颊向下滑落。
白鹭瞬间慌了心神,她拿起衣服就往浴室走。可当她经过江尚时,江尚却拦住了她,柔声说:“等会,你先帮我擦下头发吧?”
白鹭有些不情愿地想要绕过去,她略显为难地开口:“你自己也能擦。”
江尚见她不情愿,也不想再为难她,何况自己原本就只是逗逗她,想看看她的反应,结果还真如他所想。
“算了,你去吧。”
说完,他就见白鹭像兔子一样地冲进了浴室。
当白鹭从浴室出来时,江尚已经背靠在床头欣赏电视节目了。刚她还一直担忧,自己该怎么面对江尚,希望他莫要再打趣她。
“都要睡觉了,你怎么还穿得这么规整?”
江尚看向白鹭,脸上毫无避讳地写着“不满意”三个大字。
“我没带睡衣,只有这身。”白鹭不好意思地说,她心里暗骂江尚,看电视就看电视,管她做什么。
“时间还早,我们看会电视,就当放假休息了。”江尚顿了顿,他又开口道,“你喜欢看什么,可以自己换台。”
“不用,我看什么都可以。”白鹭立马回答。
“那行,就看这,也省得再换台。”江尚见白鹭一副紧张的样子,不想再为难她,要不然她今晚也许要一夜无眠了。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背靠着床头,电视画面闪烁不停,他们却无意欣赏,各怀心思。
“白鹭,我能坐过来么,离你有些远,都不能好好说话。”江尚央求的开口。
“不行。”白鹭果断拒绝。
江尚闻言,也不管白鹭怎么说,就径直抱着被子挪了过来。
“你干什么,你快回去。”白鹭一声惊呼,她僵直了身子,背挺得笔直笔直的。
“不回,你放轻松些,我什么也不做,只想离你近一些。”江尚一脸得意地开口,说完,他还自顾自地调整姿势,将头靠在了床头背上。
“你,你无赖,那我去你床上。”白鹭看着他就来气,与他挨这么近,她可不自在。说完,她就准备起身离开。
江尚见她要起身,他一把抓住白鹭的胳膊,“你别折腾了,我有这么可怕么?老实呆着,我什么也不做。”
白鹭满脸怒意地瞪着他,自己拿他还真没办法,还是算了,反正也争不过,就希望他能说话算话吧。
电视画面不停轮换,白鹭却根本无意观看,江尚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自己,更可恨的是他还越靠越近,她的心砰砰砰地直跳,整个背都僵直了。
“你别挪了,再挪就真掉地板了。”江尚知道她紧张,却忍不住地就想捉弄她。
白鹭哪有心思搭理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想努力平复这股不安的心绪,可却总是事与愿违。
江尚只是单纯地想靠近她,这让他感到舒适。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电视里的画面一遍一遍地演绎,他看了看身旁的白鹭,只见她背靠着床头,眼睛却早已紧紧地闭上,这也能睡着,看来她真是累了。
江尚认真地看着她,婴儿肥的脸上洁白无瑕,带着些许稚气,弯月似的眉毛下眼眸紧闭,鼻子微挺,嘴巴小小的,双唇宛如一颗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
他定了定心神,伸手抚了抚她额间的碎发,就将她平放到床上,再轻柔地为她盖好被子。
江尚也跟着平躺了下来,整颗心却睡意全无,满眼都是她熟睡的模样,他要将这副容颜永远地记刻在心里。他再次向她挪了挪,伸出一只手就隔着被子将她抱在了怀里,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直到他也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次日清晨,白鹭缓缓地醒来,身边却早已不见了江尚的身影。昨天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后面的事她还真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江尚最后回去了没,她不会是与他同床而眠了吧,想想脸上就一阵微热,她有些气恼,自己怎么就先睡着了。
她赶紧起床洗漱,待会就要考试了,时间可容不得她再细细回想。
福江中学主教学楼11层5号考场,监考官在门口一一查验准考证,白鹭心里有些紧张,毕竟她是替他人代考。
很快,轮到她了,监考官将她的准考证拿在手里仔细检查,接着又朝她多看了两眼,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进去吧。”
她赶紧进去,生怕监考官再拦住她。
当试卷发下时,白鹭粗略地看了下,这与她们平日里考试相比,这张试卷难度不大。
于是,她静下心来开始认真作答。
大约又过了一小时,白鹭答题完毕,心想着大家都没上交试卷,自己也不好意思先交上去,这太明显了,万一漏了破绽可不好。然后,她又在座位上磨蹭了好半天,见终于有同学交卷了,她也跟着交了上去。
出了考场,白鹭往楼下走去,她一出教学楼,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不用想,江尚肯定是在这等她,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于是,她大步地跑了过去。
“江尚,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白鹭开口问道。
“很久了,不太记得。”江尚轻笑地回答。
他望了望白鹭,刚见她一出教学楼,就开心地跑向自己,他内心瞬间充满了浓浓暖意,有如冬日的朝阳那般温暖,一丝丝的甜蜜,一丝丝幸福。
两天的考试时间很快结束,趁着时间还早,他们立即回客栈收拾东西,又在客栈前台处打听了如何回鹭江镇。
白鹭跟着江尚,她心里安心,从来不用她多想,一切有他就够了。
一辆从福江县城驶往鹭江镇的大巴车,白鹭与江尚坐在靠后的位置,此刻车上坐满了人,有小孩的吵闹声,有熟识大人们的聊天声,还有客车行进的嘀嘀声。
两地相距五六十公里,随着客车慢慢地朝前行驶,车上也渐渐地安静起来,兴许大家这会都累了。
白鹭也开始打盹,眼睛缓缓地闭上。江尚见她睡着了,他轻轻地将她的头偏靠到自己的肩上,然后也浅浅地睡去。
直至下车,两人都保持着同一的姿势。
白鹭一惊醒,就使劲地拍打自己的脸,想要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别拍了,再拍脸就红了。”江尚伸手去拉白鹭。
“真快,竟然睡着了,你也不叫我。”白鹭抱怨。
“我也睡着了,你没看见?”江尚一脸无辜地回答。
“终于回学校了,我怎么感觉出去了好长时间。”白鹭轻叹一声。
“学校应该没饭了,我们在外面吃点再回去,赶上晚自习就好。”江尚提议道。
“听你的。”
说完,两人就往学校方向走,路上又各自吃了一碗牛肉面,才返回学校。
离上次代考已过半月有余,这段时间大家对此次代考都闭口不提,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至这两日,学校有些不同寻常,其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新校长上任。原先的校长在这里工作几十年,现在突然被撤换,真令人意想不到,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点上,更让人匪夷所思,往常即使是工作调动,也一般会在一学期结束。
整个学校从上至下,大家都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各种传言不断,最多的就是原校长因工作失职正停职接受调查。
白鹭不敢想,总觉得这件事跟他们上次的代考事件有关,莫不是有人检举揭发了这次事件,再说这些天,班主任杨老师也是一副身心疲惫地模样,总感觉心事重重的。
白鹭寻得一个独处的机会,她跑去问江尚:“你说曾校长怎么就走了呢,不会跟我们上次的考试有关吧?”
江尚看了眼喜欢胡思乱想的白鹭,打断了她的猜忌,“这跟你没关系,操这份闲心干啥,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学习上。”
又过了些日子,学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墙上的倒计时提醒着大家,离高考仅剩最后一个月,在这段日子里,同学们的情谊愈发浓厚,他们彼此珍惜着最后的相处时光,就连那些曾经相看两生厌的同学,如今也看起来顺畅,倍感亲切。大家私下里相互打听着今后所去的方向,并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
这一时期,班上两极分化严重,只要稍微觉得高考有望,他们便鼓足干劲,争取拼搏到最后;而对于那些认为高考无望,他们则不再执着,而是选择放飞自我,珍惜当下的美好。
“江尚,周六晚最后一次家长会,杨老师要求家长不得缺席,你准备怎么办?”
李林又开始好奇心泛滥,这两年,他可从未见过江尚的父母,说实在的,他也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会如此狠心地把自己的儿子一个人丢到这个地方,不管不问。
江尚沉默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自己参加。”
他眼里闪现出一丝落寞,对于他父母,他从来不曾奢望,父亲如同虚设,对他关心得甚少,偶有见面却总是不散而欢,还是不见面得好;母亲一生执着,与人争斗大半生,她从未想过放过别人,更没想过放过自己。
人家的家总是画面温馨、幸福美满,而自己的家却让人压抑到窒息,他只想着远离,远离纷争,寻一片自在之地。
李林笑了笑,又八卦地道:“白鹭也是自己参加,你俩约好的吧,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开个家长会还能步调一致。”
“你怎么知道她是自己参加?”江尚连忙追问。
“我听雅丽说的,她俩可是无话不说。”李林回答。
江尚闻言后则陷入深深地沉思,她一个女孩子都能这般坚强,令人钦佩的同时也让人生出几分怜惜,幸好自己可以陪她,一个人参加总归让人看着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