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五月天,小荷初嫩绿。世人都说五月风光好,提早踏青去。可今年的五月,却出奇的闷热,热得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尤其是这几日,温度一直在三十多度徘徊,且呈久居不下之势,估计地里的庄稼都要干涸枯萎了,正期待着老天的垂怜,下一场及时雨。
学校食堂天花板上的吊扇呼呼地转个不停,此刻正值饭点,人是一如既往的多。
在这炎热的日子里,大家更容易躁动不安。白鹭与雅丽正排着队准备打饭,眼看着就要轮到她俩。
“等会我一定要多吃点,刚体育课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雅丽一边说,一边眼瞅着人家碗里的菜品。
白鹭看着雅丽如此着急的模样,看来她是真饿了。
可自己这会实在是难受,刚体育课差点就没撑住,现在哪还有力气去理会她,就想着早些吃完饭,然后回教室好好睡上一觉。
两人打完饭,就在一楼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好巧不巧,这时李林也跟着坐了过来。
“李林,你同我们坐一块干什么,你的男生伙伴呢?”雅丽打趣地说。
“人太多,到处都没有位置,这正好空着。”李林嬉皮笑脸地回答。
“你看,那边不是有一个空位么?”雅丽随手指了指。
“哪里?”李林反问,并顺着雅丽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没看见谢军坐那么,我要坐过去,他能直接勒死我!”说完,他还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怎么,你怕他?”雅丽好奇地问。
“有点,自从上次球赛之后,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还是远离他的好。”李林一脸无奈地说。
“看你这出息,平时不是很能的么,怎么遇上谢军就怂了?”雅丽调侃着说,嘴上也不免啧啧地笑了起来。
“我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过还不许我躲呀。”李林立马反驳道。
白鹭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正欢,她此时难受得紧,手中的筷子在餐盘里无力地翻动着,没有半分食欲,更听不清他俩都说了些什么。
于是,她起身准备离去,低低地开口道:“雅丽,我今天有些吃不下,就先回去了。”
雅丽看了眼白鹭,总感觉她今日精神状态不佳,于是担忧地问:“你没事吧?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我没事,只是没什么食欲。”说完,她就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当白鹭返回教室时,这里的同学还不太多,只有少数几个早早地吃过午饭,更有几位同学则是将饭菜带到了教室,此刻的他们正在教室里休息。
白鹭一到座位就趴在了桌子上,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总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
她闭上眼睛思忖,莫不是大姨妈要光临,她心里开始担心起来,今早走得急,也并没有往此处多想,更没有做好来的准备,这会才中午,如果真来可就麻烦了。
又兴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这月时间还未到,来的可能性并不高。于是,她平复了下心绪,准备睡上一觉,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好了。
江尚坐在白鹭身后,看着眼前的女孩,一动不动地趴睡在课桌上,他心里有些犯愁。
白鹭平常并不会这么早休息,再加上体育课时,他就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知她今天是怎么了?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守着她,希望她没事。
一觉醒来,白鹭感觉精神好多了,也不再像早上那般难受,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红晕,她又重新打起精神,开始准备下午的课程。
江尚见她正常了许多,一颗悬着的心如释重负地放松了下来。
下午第三节课,白鹭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异样,看来大姨妈对她还真不友好,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还是提前光顾了。
她心里慌得很,估计裤子这会也染上了,这叫她如何有面目见人呀,大家一定会嘲笑她,弄不好就成为同学们课后的谈资了。
至于后来老师在课上讲了些什么,她哪里还听得清,只想着等会找雅丽帮忙,趁大家吃晚饭的时间找机会去处理了。
“叮铃铃——”
“白鹭,你能借我一张饭票么,我忘带了。”关美颜抓着白鹭就问。
白鹭随手就从抽屉里翻出一张递给了关美颜,可当她再在教室里搜寻雅丽的身影时,那丫头却不见了踪影,闪得比兔子还快。
她开始焦急起来,眼瞅着大家都去吃饭了,可自己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不能离开自己的座位。她也想找个女同学帮忙,却又因为人多而不好意思开口。
有好些同学从她身边走过,还不忘善意地提醒一声:“白鹭,快点,吃饭了。”
白鹭只能苦笑着回答:“你们先走,我再等会。”
教室里最后只剩下白鹭一人,想走又没法走的心情还真是难受,错过这个点,等会大家回来,她再想走就更难了,她今日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希望见到雅丽。
可惜终未能如愿,她又趴在桌上洋装睡觉,生怕有人再进来发现她的异样,一颗悬着的心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不知如何是好。
学生食堂,江尚刚打过饭,就一直注视着食堂的大门,等了许久,却并未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再也坐不住,想到白鹭今日的异常,莫不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于是,他端起餐盘就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去,饭还没吃完呢?”李林关心地问,见他并未回答,而是走得更急了。他心里虽然奇怪,但对于江尚,他早已见怪不怪。
江尚一折返教室,就见白鹭还趴在桌上,他快速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白鹭一脸吃惊的看向来人,刚着实吓了她一跳,看见来人是江尚,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江尚见她并未说实话,又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趴桌上,也不去吃饭?”
“我累了,不想吃饭。”白鹭小声地回答,她面对江尚的追问,回答的语气也越来越低,好像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说,你到底怎么了?”江尚继续逼问,他想知道实情。
见江尚一直揪着自己不放,又怕等会大家都回教室了,她真的是有苦难言呀,这叫她如何开口呢?
她一咬牙,才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例假来了,可能弄脏了衣服。”说完,她把头垂得更低了,也不敢去看江尚,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尚看着白鹭逐渐低下的头,他有些无语,这丫头是难为情了,可在他面前有什么害羞的,他难道还嘲笑她不成。
“你先等会,我去找件外套,趁这会人不多,赶紧去女生宿舍处理下。”
说完,他就快速地离开了。
一会的功夫,江尚便回来了,没有片刻地耽搁,他将手中的外套递给了白鹭,说:“系上吧,快去。”
白鹭接过外套后立马系在了腰上,她看了看江尚,想要说声谢谢却没能说出口,刚又在他面前丢人了,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她怔怔地站着出神,一时挪不开了脚。
“快去呀,怎么,傻啦。”江尚催促道。
“谢谢。”白鹭鼓起勇气道谢,然后快速地逃离开。
晚自习时,同学们都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努力学习,马上高三了,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至关重要。
白鹭换过衣服后,人也精神了许多,却总感觉身后总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后背一阵火辣辣之感,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他,要不然自己真要成为全班的笑话了,想着想着,她心中好似有一股暖流流窜全身,甜甜的让人内心愉悦。
次日清晨,天渐渐地微亮,白鹭像往常一样出门,当她骑行至桥头时,却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心里开始有些失落。
心想,莫不是他一个人先去学校了,又或者是他今日起床晚。于是,她将骑行的速度放缓了些,再往前骑行了一段,却仍未等到想见的人,算了,还是早些去学校,一切就都知道了。
一进教室,她仔细地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江尚的身影,只有一张空课桌,孤零零地立在那,今日却显得格外扎眼,她有些担忧起来,继而转头问李林:“李林,你见到江尚了么?”
“没有,他好像没来,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李林回答,停顿了一会,他又道:“白鹭,你离他家近,如果今天他不来,你还是顺道去看看吧,他一个人住,让人不放心。”
“好。”白鹭干脆地回答,没想到李林还挺关心他的,平常见他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样,此时此刻也不免对他高看了几分。
一天的时光慢且长,总觉得今日的时间格外长,莫说李林了,她也好担心,不知道他为何没来上课?
她想找老师打听情况,却因碍于情面无法开口,有几次她都鼓足勇气,可话到嘴边就泄下气来。
自个还真是个犹犹豫豫、拖泥带水上不了台面之人,她只能在内心无数次地咒骂自己,也无数次地为他祈祷,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课程,白鹭赶紧出了校门,就骑起她的小黄车飞速地往家赶。
“咚咚咚——”白鹭着急地敲门,她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她也害怕没人应门。
门却毫无征兆的突然打开了,此时一身家居服的江尚赫然立于白鹭身前,正怔怔地看着她,他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莫不是专程来看望他的?
对她的到来,他感到惊讶,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但更多的却是喜悦。看来,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刚见她那一副着急的模样,他可以肯定,她是在担心自己。
“你怎么了,今天没去上学?”白鹭开口就问。
“有些感冒,所以请了一天的假。”江尚实话实说。
“现在好些了么?”白鹭担忧地问。
“好些了。”江尚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白鹭,又接着问:“你关心我?”
“是你的好同桌李林让我顺道来看看你,你可别误会。”白鹭有些不敢看他那炽热的眼神,她有些违心地出口。
“那你呢,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
江尚有些情绪低落,眼里的眸光暗沉了许多。
白鹭见他如此,她有些不舍,也不想他难过。她深吸一口气,才道:“我也担心你,一整天都在担心你,要不然我也不会一放学就跑来找你。”
她一口气说完,脸上泛起一片羞红,将脸瞥向别处不敢再去看他。
听到想要的答案,江尚嘴角勾起了笑容,这会连同眼睛深处都是笑的,他温柔地看向她,想把她抱在怀里,却又怕吓坏了她。
“我没事了,真的,明天就可以上学。”
“那好,你没事,我就回了,这是今天的学习内容,我大致地写了下,你看看。”说完,白鹭就把笔记本递给了他。
“好,我送你回去。”江尚随手就要关门。
“不用了,你还感冒着。”白鹭想要阻止,她可不想他再病情反复。
“都憋一天了,我想出去透透气。”江尚轻笑着说。
“好吧。”白鹭拗不过,心想还是随他吧。
淡淡的路灯斜斜地照在两人的身上,他们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在街角,两边还有少数未收摊的小商贩,他们此刻也准备收工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仿佛一切都寂静了下来。
“白鹭,明早一起去上学?”
“好。”
“我桥上等你。”
“好。”
“能帮我带份早餐么?”
“好……不……不能。”
“你看我还病着呢。”
“好吧。”
……
两人并肩走在暗夜的街头,四周渐渐地消声沉寂,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甜蜜的情愫在两人心底快速地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