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笫之间,从一片灰濛到渗入了一丝的光亮,透进了帏幔之间,也照亮了封爀如白玉般的容颜,他侧着首,侧影如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无瑕,举国上下,大概找不到面貌比他更俊俏的郎君了。
封爀一夜未眠,可他丝毫不觉疲累,即使眼下出现了乌青,也难掩脸上的喜色,云熹就乖乖的躺在他怀里,他没有使出任何手段,她就自己乖乖的喔在他怀里,呼吸平稳,宛若一只睡在窝里头的小兔,全然的安心,睡得深沉。
光影在她沉静的面容上面跳舞,云熹蹙了蹙眉,封爀赶忙伸出了宽厚的大掌,把那钻入黑暗中的光掩去。
“嗯……”云熹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归复宁静平和,娇俏的模样如那高山上纯白的冰雪,美丽得像高洁不可攀的神女,那长长的睫毛扇子似的颤了颤,接着不再动弹,海棠春睡的美景仅供一人欣赏。
封爀有些出神,又不禁回味起夜里的疯狂。
强迫她成事固然有其美好,可是能得她情愿的事却也令他食髓知味,有了如此甜美的硕果,又如何回到以往生疏的日子,封爀的心间颤动着,各种贪念缠身。
封爀心中扭曲的希望这一刻可以再绵长一点,毕竟他对云熹了解得很。云熹对她喜欢的人非常尽心,可他从来没有得过他半分的喜欢。
她醒了,他的梦也醒了。
封爀就这么痴痴的瞅着她,就如同以往无数次看着她的睡颜时一般,悄悄的幻想着她是他的妻,他俩夫妻恩爱,如同交颈鸳鸯一般缠绵悱恻。
然而,这些幸福毕竟是虚假的,就像是海市蜃楼,云熹那一双漂亮的眸子睁开的时候,所有的幻影就消失了,一切回到了现实。
云熹在封爀怀里醒来,一夜晚的纵欲让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不清醒,恍神了一阵,那一双美眸才聚焦,思绪渐渐回笼,云熹的情绪比封爀想像中和缓,不过她的冷淡,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现在什么时刻了?”云熹晚上嗓子喊哑了,如今喉咙听起来有些发紧。
“刚过卯正,熹熹不再睡会儿?”封爀的大掌在她背后顺了顺,她的身子一僵,可是没有避开。
“不了,该起了。”
云熹坐起了身,锦被一下子滑落玲珑的身段,一般来说,女子应该睡在外侧,可封爀从来不需要她夜起伺候,她还是睡在里侧,云熹越过了封爀,打算去取两人的衣物,封爀却拉住了她。
“我去。”话说完,他翻身下床,云熹一瞧,便瞧见他背上交错的红痕,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各自打理了一下衣着,待两人坐定,宫人鱼贯而入,桌上的膳食比平常精致了不少,想来是真正的主子来了,月见和雪见比平时更用心了一些。
两人沉默地用过了早膳,云熹捧着茶,磁白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显现出血粉色,她咬了咬下唇,斟酌再三,这才开口说道:“还请皇叔,待会儿离去,还请您低调一些,免得落人口实。”这样的话说起来,有着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的嫌疑,可她和封渊,还没走到撕破脸的那一步,她还得顾着东宫的颜面。
直到此刻,封爀高昂的情绪真正的荡到谷底,他面上不彰显,带着那虚假的笑,柔声道:“熹熹这是觉得本王见不得人嗯?是利用过本王,就弃之若敝屣了嗯?”他的声音很温柔,可里头淬了毒。
云熹眨了眨眼,心中发虚,封爀这话可说得对极了,可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认下这样的指控的。
“并非是此的。”她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找不到合适的说词。
所幸,封爀也没想着她能在一夜间改变态度。
如果只是经过这一夜,云熹就能心甘情愿地跟着她走,那云熹便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云熹了。
“既不是,那本王今夜可还能过来?”得了一寸,那便得进一尺。
云熹其实没想过这件事,可如今细想起来,既有了第一次,封爀如何不会去想着第二次?如若有了第二次,那事情便会成为常态,以往他便是这么一点一点对她蚕食鲸吞、巧取豪夺。
“皇叔,昨夜是侄媳失态了,以后还是依照约定,每月十五相会。”云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是迟早要得罪封爀的,她迎上了封爀的目光,拿出了所有的勇气,与她对视。
封爀仿佛看到了一只高高昂起头,踏着小脚脚的兔子,明明就是只兔子,还敢跟猛虎叫板,可笑得紧,却也可爱得紧,蚍蜉撼树莫若是。
人们看到的是蚍蜉的痴愚,封爀却是爱她的坚定。
这样坚定的情感,若是属于他就好了!
“熹熹莫不是,真把本王当作什么见不得人的外室了?”
“并非如此。”云熹很小心,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斟酌,“我只是遵守着和皇叔之间的约定,答应皇叔的,我可有没做到的?”不管心中怎么想,云熹也是不敢真的把封爀给得罪了,她的态度放低了不少,那一双水眸瞅着有几分无辜地眨了眨,十足的欺世媚人,可封爀没那么容易被唬弄过去。
“约定啊……”封爀语气时足讥诮,“那侄媳可还记得与本王之间的赌约?本王怎么觉得,侄媳妇彻底成为本王的女人,只是时间的问题。”
云熹脸上故作的坚强有一瞬间的崩塌,可她还是强硬的回覆,“即使是纳了云家女,也不代表太子妃之位会有变动。”其实,她昨夜的落寞,何尝不是想到这一茬?
只是封渊不说、旨意不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封爀并不意外云熹至今仍在自欺欺人,他只是不明白,“既然封渊已经背叛了你,你又何必想着要当这个太子妃呢?”封爀实在不懂。
可封爀本来就已经在对错、世俗法理之外,他又怎么能明白云熹心中的层层顾虑?
“这就不劳皇叔费心了,我自有决断。”云熹以强硬的口吻掩饰着她心里的不安。
封爀也不欲与她口舌之争,他轻笑了一声,略带自嘲,“本王这还真的成了熹熹的外室了,也无妨,熹熹喜欢,本王就陪着熹熹玩闹。”封爀走到了云熹的身边,他身材要比云熹高大许多,云熹得抬头才能看清他,在强大的压迫感下,云熹不自觉的想要起身,封爀顺势把她搂入怀,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唇。
“唔嗯……”封爀的舌头灵活地钻进了云熹的口腔内,吸吮着她的唇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就在云熹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封爀终于松开了她,他为多置一词负着手,龙行虎步而去。
云熹被吻得双腿发软、脸上臊红,颓然地坐在圈椅里,连他何时离去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