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心神不宁,难道小逸的手术有什么变故?邱宇是安逸的主治医生,这个时候把她叫过去,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她慌慌张张来到邱宇的办公室,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暂缓移植?”,她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
对面的邱宇投来抱歉的目光。
“刚刚得到的消息,供者提出延缓手术”
“对方反悔了?”,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为什么要一次次折磨安逸。
“早在半个月前,医院就和供者失去了联系,我怕你担心,没和你说。你也不要太灰心,对方目前只是延缓了日期,并没有说是拒绝捐献”
“无法知道原因吗?如果是钱,我可以想办法,拜托你,让我和对方见一面”
“骨髓捐献是无偿而伟大的行为,在原因不详的情况下,我们不该如此揣测,至于见面,按规定是不可能的”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安好,作为医生,我希望我的患者都能健康出院,医院那边也会积极和对方沟通,一有新的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她欲哭无泪,“所以我只能等吗?”
“目前是的”
“有没有可能,暂缓只是委婉的拒绝”
“我没法给你答复,骨髓捐献是个人意愿”
她瘫软在椅子上,“我明白了”
门外传来护士的声音,“邱医生,来看一下十床”
“你先去忙吧,让我自己待会儿”
“不要想太多,我去去就来”
成功将邱宇支开,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不能让安逸不明不白的失去这个机会,这是他唯一活着的机会。如果能和对方见一面,或许还有转折的余地。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尊重对方的决定。邱宇的电脑开着,通过网页,她查询到匹配者的信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尚文舟!
晴空中炸开一道霹雳。
尚文舟居然是安逸的匹配者,这怎么可能呢?联想到他的销声匿迹,她无法不认为,他是在报复自己,报复她铁石心肠,报复她“欲擒故纵”,玩弄他于股掌之间。看在和她的情分上,他救安逸,如今她犹豫不决,他便有理由反悔了,爱而不得,又何必付出太多呢。
一向理智的安好,此时也是被噩耗冲昏了头脑,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揣测,在逻辑上漏洞百出。她固执的认为这是尚文舟对她的惩罚,于是连夜赶往A城。慌乱之中,她将手机遗落在车上。
翌日中午,大雨瓢泼,她狼狈的出现在尚宅门口,孟叔打着伞焦急的迎了上来。
“太太,快进来”
许久未见,这位老管家还是和蔼可亲。
一进门,他便叮嘱佣人,“快煮碗姜汤来给太太去去寒”,转头又对安好说到,“太太,快上楼换件衣服吧”
“孟叔,不必麻烦,先生在家吗?”
“先生在楼上,不过先生他”
“我知道了”,没等孟叔说完,她径直上了楼。
看到太太回家,孟叔心中很是欣慰。她应该是一得到消息便赶过来了,雨下得这样大,说到底心中还是惦念的。只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安好推开那扇贴着“囍”字的门,只见一应陈设丝毫未变,不免触景生情,但她很快调整过来。靠在床上看书的尚文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急忙放下手中的书,赤脚向她走来。
“好好,你怎么来了?”,摸到她身上的湿衣服,他责怪到,“你淋雨了”
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她的衣服,才要动手帮她换下,却发现那张脸阴沉冷漠。
“好好,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好僵硬的站着,不说一句话。他取来毛巾,打算替她擦去头发上的水珠,她敏感的向后退了一步。
“好好?”,明显受伤的语气。
她上前,心如死灰的看着他,开始一件一件褪去身上的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
“做你喜欢的事,讨你开心呀”
尚文舟很不解,他阻止了她手上的动作。
“讨好我?用你的身体?”,他气得发抖。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现在就给你”
他背过身,“你先把衣服换了,我们再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她讽刺的笑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从你威胁我,从你放弃救安逸,从你把这一切当做交易!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不过你既然那么想得到我,我在你身边做一辈子怨妇也无妨,只要你肯捐献骨髓”
尚文舟听懂了,所以她的出现,不是因为关心,而是来质问的。他十分失望,为了见她,他跨越千里,回来的时候遭遇了车祸,头部受到重击,昏迷半个月,换来的竟是她的怀疑与决裂。今天早上,他一醒来,想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她,手机里却没有任何她的留言,主动拨出去的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纵使医院传达不彻底,她也不该这样质疑自己啊。
“为了报复你,见死不救 ,安好,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堪的人吗?”,他愤怒,心寒。
“尚先生,您是商人,怎舍得让自己吃亏呢”,激怒他,她得到了快感。
尚文舟冷笑,“那好,你现在把衣服脱了,到我面前来”
她有些错愕。
“怎么?不打算讨好我了?”,
嘲弄的语气使安好倍感屈辱,但她还是照做了,一丝不挂的来到他面前。
无论缠绵多少次,面对这副身体,他还是无法自控,他将她抱起,往床上重重摔去。这一次,他的动作,从未有过的粗暴,似乎要将长久的思念和此刻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事后,他趴在她柔软的温柔乡里,声音哽咽。
“好好,我要怎么做,才能走进你心里,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做”
安好别过头,一滴泪滑落在枕上。
两人就这样睡着了,直到床头的电话响起。
“孟叔”
“先生,医生来了”
“好的,我马上下楼”
他悄悄起身,替她掖好被子。电话里的对话让安好心中犯疑,尚文舟离开之后,她也跟了出去。
听完医生的话,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颅内损伤?”,她看向一旁的若无其事的尚文舟。
“车祸发生时,尚先生的头部受到重击,虽然人已经醒来,但还是要观察一段时间”,医生耐心的解释。
原来他经历了车祸。
“会留下后遗症吗?”,关切的样子,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尚太太请放心,目前看来,只要不盲目追求效果,加大药量,痊愈只是时间问题,至于后遗症,用心护理是关键”
追求速效,他一定是想尽快恢复,好进行手术,才会这样要求。她真糊涂,她必须弥补自己的过失。
“医生,护理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尽管和我说”
“多休息,少用脑,保持情绪平稳,心情愉悦,最好也不要进行一些比较激烈的运动”
医生说得很委婉,想到中午发生的事,两人还是尴尬了一番。
看着安好细心的和医生沟通,他沾沾自喜,体会到了家属陪诊的快乐。
送走医生,她便忙活起来,先是叮嘱厨房,炖一些以形补形的鱼头汤,再回房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又不停的问他身上疼不疼,头晕不晕,还特地上网查了按摩的手法。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任她摆布,仿佛生活不能自理的膏肓病人,看着她一刻也不消停的样子,他调侃到,
“我们家好好,什么时候变成小护士了?”
她抚摸着他光洁的前额,从外边看不出任何异样,“伤口,是在这里吗?”
“不”,他抓住那只手,往心口指去,“在这里”
她侧身伏在他胸口,认真去听里面的心跳,他一遍一遍摩挲着她的耳鬓。
“放心,有了太太的护理,很快就会好的”
如此岁月静好的画面,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
“文舟,我现在才说要回到你身边,是不是太晚了?”
“任何时候,我都等你,你真的想好了?这条路,远比你想象中艰难”
“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我希望每天一睁眼,都能看到你。你已经为我做了许多,接下来,就让我勇往直前吧”
“我们好好长大了”,他低头,在她的发旋里埋下一个吻,“你放心,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角落里的孟叔,看着这一幕,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