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芷拽过被角,绕着阿瑞克缠几圈,然后扶助阿瑞克的腰,就像他们来时那样,两人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将阿瑞克先扶下去,白芷上来将本来铺在床前的地毯拉了过来盖在洞口,然后再将木盖盖住,篝火也已经被系统收回背包,一时间内外一片漆黑。
白芷站在洞口下,没有动,用气音轻轻叫着阿瑞克的名字“克瑞斯?”
回应她的是她被拽动的衣角。
顺着衣角的方向往下看,阿瑞克正裹着被子蜷缩在她脚下,不知道是她下来后才过来的,还是那么正巧白芷就落在他身边。
但凡白芷多走两步绝对会踩上他。
马上附身揽住阿瑞克,一边把他支起来,一边探了探他的温度,揽着男孩儿半推半抱着两个人往地窖深处走去。
地窖并不大,但是却挺高的,地窖的地面上好像摆了什么瓶瓶罐罐,白芷走到时候总会碰倒几个东西。
漆黑一片,白芷找到一个角落,将阿瑞克先塞好,随便从地上摸了两块碎石打起来,实际上在脑子里已经和系统沟通好合适的时候就把篝火放下去。
果然,白芷取石打火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成功又使空间里迎来了光明。
不照还好,这一照,却差点将白芷吓破了胆,一个漆黑的石板镶嵌在他们面前,本来作为祭祀用的器具已经被白芷在黑暗中踢得四散。
他们的脚下踩着的地面隐约能看到六芒星被暗红色的符咒痕迹覆盖,像是有人在这上面画了千遍一样,暗红色的痕迹已经沁入了石块。
阿瑞克没有动静,白芷也不敢再动了,正面是阴暗诡秘的刻满了暗纹的可怖石板,耳边已经能听到来自地面的令人心慌的铃铛声。
白芷视线僵硬地盯着石板,身体却往阿瑞克的方向走去。
这个石板给了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虽然只是漆黑一片,但她总觉得这个石板中的黑色物质是流动的,是有生命的,虽然暗纹模糊不清,让人无法分辨到底想要给人展示怎样的画面,但是白芷还是感觉到一钟刻骨的冰冷。
和阿瑞克缩成一团的白芷,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还是在无声中让系统控制熄灭了篝火,虽然没有直视它,但她总觉着在这个石板在借着光亮打量她。
心里发毛,还不如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你不是说,把小崽子扔在这儿了吗?人呢?”
从雪山部落修整了一天的士兵们,在队长的带领下回到了昨天停留的地方。
抱着回来毁尸灭迹的想法,却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山洞,大发雷霆。
其他几个士兵并不吭声,他们几个一起带着孩子过来,将孩子扔在山洞里的,也是一起离开的,谁能给出小崽子不见了的真正原因呢?
站在队伍最末端的瘦弱男子捏了捏拳头,他是当时最后一个离开的,离开前将自己带给孩子的袄子留给了小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袄子,小崽才留下一命。
“老大,别发火了,小崽儿就是水土不服死在了去雪山部落的路上。”站在队长身旁的小个子扯了扯队长的袖子。
“咱们不说又有谁知道呢?”小个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扫了扫在场的所有队员的眼睛。
“再说了,”小个子拿靴子踹了踹雪地,踹出了一个小坑,“那小崽要是真的死了,那皆大欢喜,要是没死那咱们也是做了善事。”
在场是士兵都是从雪山部落里出来的,并不直接为王都的贵族效命。加上本来雪山上的新生命就难以延续,部落里一直都有怜幼的传统,要不是他们接了这个活非得干,哪个雪山部落的汉子愿意这样虐杀一个小崽。
要他说还是王都的那些贵族没有人性。
“小崽儿要是还活着,长大了指不定还要谢咱呢!”小个子看着队长黑炭似的脸,开玩笑似的说。
“别楞着了,”队长的脸色可没那么好,“现在就开始给我找,找到就当场处置了。”要是往常就得过且过了,但是昨晚在雪山部落休息的时候,队长接到了王都的传信,新皇已经变了主意,他只要小崽儿的死讯。
‘要跑最好就跑得远远的,不然’队长看了看手上的刀,‘也别怪他痛下狠心。’
从天亮找到天黑,小队一无所获,“队长,只剩那个没查了。”小个子用下巴朝木屋的方向挑了挑,不敢用语言或者手势来确切的指代。
队长从嘴里拿出烟,往地上一砸,用脚划拉了两下烟头,“那就到此结束,小崽儿就在我们分开的那天已经死在了雪山里,其他的都不要再多说”
领着队员骑上了各自的马匹,队长又回头看了看在树影中几乎要完全隐藏的木屋。
“那个地方,要是小崽儿真的进去了,那也是生死由命。”手上将马绳一紧,“走!”
或许在黑暗中人的听觉会变得更加灵敏,白芷抱着已经完全晕厥过去的阿瑞克,听着头顶窸窸窣窣的搜查声,时小时大的交谈,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只觉得在黑暗里过的好漫长。
白芷自己的状态也不好,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加上一直在逃生,改变躲藏的地点,白芷感觉四肢都没有了力气。
即使怀里还有个病人,白芷听着外面的声音,只能催眠自己,‘睡一觉就可以过去了,睡一觉就都过去了’然后放任自己陷入昏迷般的睡眠。
像是轮岗似的,白芷才陷入沉睡没有多久,本来已经昏厥的阿瑞克醒了过来。
阿瑞克是在一声声的呼喊中醒来的,有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呼喊着他的名字,那个声音也非常的非常的熟悉。
已经烧得意识模糊的阿瑞克只能感到熟悉,完全分辨不出来这个声音到底属于谁。像是被蛊惑了似的,阿瑞克此时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声音,身体也随着它的指引不自觉得前进。
‘过来,过来’
像是已经等待了许多年,那个声音带着欣喜的颤抖,
‘来,接受我的恩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