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问及楚江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大家议论纷纷。
村民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逃荒这么久，已经失去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出发的时候，觉得到了湖州府就已经安全了。
翻越云岭到了湖州府，发现长宁县爆发了瘟疫。
走到庭山县，还是没能躲过瘟疫，继续往南逃。
云梦县，有湖，虽然也有流民闯入，但总体上还不错，可惜村子十分排外。
如今阳陵县，已经是湖州府最南边的县域，粮价却这样高，村子里的人还十分古怪。
所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天地之大，竟然没有村民们的容身之地吗？
一时间，大家都十分恐慌，情绪传染给了队伍中的每一个人。
“村长，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族长，你说我们能留在哪里？”
“早知道没有地方能容下我们，还不如直接留在云岭里面呢？反正别人也找不着我们。”
村长看大家失去了前行的信心，只好把两位族长叫过来商议。
“如今这样，只能把渡过楚江的事情告诉他们了。”村长想不出其他安抚人心的办法。
“可是，我们并不清楚楚江的情况。也许那里重兵把守，大家根本没可能过去。”王族长有些顾虑，“到时候，大家又该怎么办呢？”
“你觉得呢？”村长问林族长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说出来，直接告诉村民我们的计划，也要告诉大家有不成功的风险。”林族长支持把计划说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引起更大的恐慌。”王族长还是不想同意。
“不管怎么说，除非已经安稳下来了，他们都会恐慌。所以，咱们直接把实情说出来，大家会自己判断的。”
王族长被说服了，“那就这样吧，村长，你来宣布吧。”
村长让大家聚到一起，“咱们从家里走到这里，走了快三个月了，走了几千里地。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想着躲掉兵役，找个不会发生旱灾的地方重新生活。湖州府是个好地方，风调雨顺，能让粮食丰收，可惜，就是发生了瘟疫。
现在瘟疫我们治好了，可是这里也有兵役，粮价也居高不下。我和两位族长商量了一下，把大越作为我们新的方向。如果能找到方法渡过楚江，咱们就去。如果找不到方法，咱们就往深山老林里面一躲，等到大梁和大晋战事结束再说。”
“可我们是大梁人啊。”有村民在下面说道，“去大越是叛国，要被秋后问斩的。”
“大梁要你去服兵役，你去不去？不去的话也是叛国。”此话一出，没人再敢反驳去大越的事情。
村长很满意，他此时宣布此事，也不怕会有人想着揭发告密。因为每家每户都有人逃兵役，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林念春挺愿意去大越的，她坚信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何况大越纬度低，冬天的时候也比较温暖，更重要的是，可以做到一季两熟到三熟，是个种地的好地方。
“好了，这件事告诉你们了，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任何人都不许往外说。”虽然不担心他们往外说，但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一下的。
村民们虽然不反对了，但议论声不绝于耳。
“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要去楚江。”林家旺在心里憋了许久，村长一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不是，也就比你们早知道了几天。族长隐隐透露过，因为不确定，所以没告诉你们。”林爷爷解释。他刚知道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没人想生活在一个战乱的国家，不仅仅是服兵役，朝廷还会征调各种东西，不是生活的好地方。
现在唯一安稳的就是大越，不去大越还能去哪里？
“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林奶奶握住林爷爷的手，内心坚定。
“大越肯定很好玩。”淇淇说道，“就是有点远，走了好久。”小孩子就是爱玩爱新鲜，他一点都不害怕，眼里全是憧憬。
“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就要走了。”
……
虽然楚江不是很远，但也不代表着村民们不再需要粮食了。
粮价太贵，买粮食的人不多，掺着野菜吃也就吃上几天。
所以之后路上遇见了其他村子，每遇上一个，村长就派人去问卖不卖粮食，怎么卖。
所有的村子都是愿意卖粮食的，但粮价还是很高，没有低于二十文。
队伍里的人自然不买。
这些遇到的村子有些是只有老人，有些有孩子，有女人，但青壮都是没有的。
林家人更迷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凡被问到的人，都闭口不言，或者恶语相向，队伍里的人也就不再问了。
……
阳陵县的确很大，队伍已经走了三天，一问村子里的老人，还是说这是阳陵县的北部。
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群山，林念春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会还是要翻山越岭吧。
队伍中的人当然都不愿意再爬山，可村长让人去打听才发现，要么翻山，要么绕路。
绕路也不是好绕的，比翻山多花好几天的路程呢。
“村长，我们还是绕路吧。我不想被狼咬。”
“就是，还有野猪群，我也不想遇见，太可怕了。”
村民们忘不了在云岭里面遇到的可怕野兽。野猪还稍微好一点，爬到树上就行了。大家只要提高警惕，这次就算是遇上野猪群也来得及爬上树。
可狼这生物，昼伏夜出，王家村的村民总不能天天在树上睡觉吧，那就要累死了。如果在树下休息，万一有一群狼来偷袭，结果没人发现，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死翘翘。
村民们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林家人包括林念春在内，其实都倾向于选择更稳妥的方案——绕路。
毕竟已经走到阳陵县了，马上就能到楚江了，万一在山上出点什么事，那就太亏了。
选择绕路的人是多数，但村长是倾向于翻山的。
没买到粮食，那自然是能少走几天就少走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