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将目光移向林北予，那逆徒正好共情出来，满脸呆滞，显然没有回过神。
他好心的拍拍他的肩作安慰，结果那人不识好歹，头也不回地抓住他的手摁得死死的，就差扣进肉里。
“铮哥，你也真够任性，明明寿命还有那么多年非得学年轻人玩殉情。”谢逢生瞬移到夏寒铮旁边，打趣他道。
“还不是怕没人陪你。”夏寒铮捋捋花白的胡子，看向林北予，“就是苦了那孩子，帮我挪尸体进你的棺材不说，还得被迫承认杀害了我。”
“早知你想与我合葬，我才不当这葫芦里的器灵。”谢逢生撇撇嘴，“安心躺棺材里等你。”
“所以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应如是无暇顾及手被林北予着，急切想知道个真相。
夏寒铮缓缓为他道来。
原来，谢逢生之死令应如是悲痛不已，引得林北予准备为自家师尊出头，便直接跟踪夏寒铮，想寻机会动手取其性命。
不料，夏寒铮不但发现身后的林北予，还一路将他带到了墓地。祭拜之后，拔出剑来，对准的是自己脖颈。
一番交谈之后，林北予便有幸知道了两人之间的故事，并答应夏寒铮将他们合葬于一处，成全两人，后来被发现又揽下一切，为两人两门派保留最后的尊严。
“如如，小鱼待你真的很好。”谢逢生冲应如是挑眉暗示，“你可不要负了他。”
“负？”应如是一个激灵，他显然没明白“负”的意思，争辩道，“师尊，你看看这架势是谁欺负谁！”
他指的是林北予到现在还不松手，恨不得将他手背上按出血痕。
真想将这逆徒干得好事一一抖落出来，又是跳天梯又是进湖底，应如是还在忿忿不平，倒是林北予缓缓开口了。
“师尊，现在你有没有后悔将我打入鬼道。”
他以前没发现林北予记仇，现在觉得这逆徒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一时间傲娇性子犯了，死活不吭声。
想让他认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下一刻，他的手便恢复了自由，林北予低下头，往一侧走了几步，仿佛赌气一般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来这孩子有心结。”夏寒铮放下烟斗，小声说。
“还任重道远。”谢逢凑过去悄悄接一句。
他们相视一笑，望了望天色准备向小辈们告别。
两位花甲老人的手牵在一起，胜过千言万语。
“铮哥，世俗都是给活人定的，现在我们都已经死了，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了吧。”
“对，没有什么。”
谢逢生与夏寒铮的灵相依相靠走着一起消失于阳光下。
待一切都归于平寂，应如是郑重其事地将烟斗与葫芦放在一起，用玉佩上的红绳紧紧扎着，埋进了夏寒铮的衣冠墓。
谢逢生临走前，特意将灯下问灵传授于他，师徒一场，他碍于面子还是少讲了很多煽情的话，现在才慢慢后悔。
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最好的纪念，就是不曾忘却。
树荫随着风在晃动，枝叶空隙里透着细碎的阳光，一些撒到应如是脸上，让他感到自己还在人世间。
太阳虽不似以往那么毒辣，他还是拿过了阴阳伞，那逆徒非但不过来帮他撑伞，还挂着生人勿扰的戾气脸，站在几尺远的地方不动弹。
应如是索性也不言语，正好他想起两人的赌约，互不搭理深得他意。
“他俩要是关系好我跟你姓…”他使劲儿摇头将这句话从脑海驱走。总不能他仙渡君英明一世，死去之后连姓氏都给改了吧？
脚下的树荫突然晃动，随着突如其来的风越来越欢快，一度消失在黄土地上。
他自然而然地抬头，望见阴云逐渐相聚笼在上空，想起当初在归云镇，大雨是说下就下，就慢吞吞地撑伞往林北予身侧挪。
应如是安慰自己是做师尊的人，跟徒弟一般计较不是君子所为。但是冷战期间，话不能他先开口，必须让林北予开口。
将伞罩到林北予头上，他暗想，有人帮打伞，只要是嘴巴不黏上总得说个谢谢吧。
“师尊。”果然耗到林北予先说话，应如是有点得意，但是下一刻，身边人直接开了威压。
要不是灵力得到修炼，他可能当场就能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