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夏寒铮就找过来,自是一番争辩。那傲气的公子死活不肯接受他的牺牲,冷着脸不愿意去,谢逢生一怒之下打了他一拳。
“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走,回我那穷地方,多吃点八角茴香,哪天熬出来也比别人香。”
“不行!”夏寒铮捂住被打的那半脸,另只手死死拽住他。
虽然饥荒早就过去,他也就是嘴上吓吓他,但这少爷是真的信,看他的眼神都慌了。
“铮哥,去不去?”谢逢生自知占据上风,高高仰起头,像是在下最后通牒。
不料,夏寒铮是真的有力气,直接把他往怀里带,抱得死紧。
“你就算闷死我你也得去。”谢逢生被迫埋在他温热的胸膛里,呼吸都费劲儿。
他从小就没吃饱过,营养不良又瘦又矮,多亏这些年在夏家,才养得有些人样。
听到这,夏寒铮才稍微松开一点。
“你还没回答我,别想糊弄过去。”职业病令谢逢生觉得这人心脏可能有点问题,跳的节奏着实有些快。
终于,夏寒铮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你在家等我我就去。”
“等等等,不等你我等谁?”他一向给台阶就下,特别有眼力劲儿。
说定之后,夏寒铮启程远赴药师派,一步一回头离开了苍梧镇。
谢逢生老觉得这兄弟情有点变味儿,没见过哪个作兄弟的天天给他写信,字里行间没事就说想他,黏腻又肉麻,一写都是一年。
定是药师派的酒不好喝,想念苍梧镇的人间客了。
他想着对着信纸上呸了一下,又赶紧擦擦,怕口水不小心毁掉字迹。
夏寒铮的字是真的好看,清新飘逸,显尽锋芒,他的却歪歪扭扭,勉强对齐。
真不愧是字若其人。
他将信仔仔细细叠整齐,全放在床边一个红漆箱子里。这箱子里是他唯一值钱的家具,里面的信也是他唯一值钱的物什。
谢逢生磕着他烟斗里的灰,想着回信的内容,春去秋来,一年熬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再次见到夏寒铮,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清冷更甚,有种与众人格格不入的错觉。
谢逢生在人群后面,遥望了一眼原本他的人生,灿灿回到屋子里接着抽烟。
倒不是不想见夏寒铮,因为实在是太想见,产生了畏惧的心理。
怕他,更怕自己。
夏家趁着自己儿子回家探亲的功夫,私自敲定了门亲事,准备不久就迎娶姑娘入门。
明明是应该为之高兴的事情,谢逢生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犹如吃了几斤黄连,一起堆在肚子里,时不时泛着苦水。
他在屋里闷着头抽烟,夏寒铮推门而入,两个人目光交流着,谢逢生率先打破沉寂,哑笑道:“铮哥。”
夏寒铮定定看了他半天,突然上前来,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明知那人是要来抱他,却硬生生拒绝。
“你我生分了?”那人劈头盖脸问。
“怎么会?”谢逢生打哈哈的技术一流,“没想到你走这一年,人也帅了,声音也好听了,让我缓缓,差一点不敢认。”
“除此之外呢?”夏寒铮往前猛走两步,鞋子差点挨到他的脚尖。
谢逢生居然从他的眼里读出些许期许,他心里知道他想听什么,来往的书信里已经掺杂了变味儿的情意,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跟一个要成亲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恭喜你,听说你要成亲了。”他低头看着脚尖,嘴里说着违心的话。
“我不娶亲。”夏寒铮脸色唰得一下冷下来。
“多笑笑,冷着脸不好讨女人欢心。”谢逢生装出没心没肺的模样,甚至还挤出些许笑容,“乱说什么,你这夏家独苗苗,几代香火可不能断在你手里。”
见那人一直不说话,他拿烟锅轻轻砸了下那人的头,之后对着烟斗猛吸了几口。
这一次他竟然被烟呛到,咳嗽了起来。
夏寒铮一把夺过烟斗,将他推到墙上,捏着他的下巴就亲,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