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另外两人尴尬无比，不知将目光投向哪里是好，索性往天空望去。
恰逢此时，天上浓重的云散了些许，穿越灰白色的云层，隐约可望见远方有一架石梯，白玉石铺面，斜斜戳在天上，根本望不到尽头。
应如是从未见过此建筑，立刻产生了浓烈好奇。
由于他的目光太过直白，二毛安顿完老妇人便回来问道：“请问两位也是来登天梯的么？”
“天梯？”应如是跟着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点头认同，“这高度确实配得上此称呼。”
小小的苍梧镇原来藏着大大的秘密，看来这一趟不虚此行。
经二毛讲述，从建村伊始，这天梯就已经存在，无人知晓其来历，自带一层神秘色彩。
到达不了的高度，往往更能滋生一股没由来的敬意，神就因此而诞生。
“传说天梯尽头有神仙，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应如是闻此愈发感到好奇，他之前见过夜神司祈，目睹过神的风采，便也想知道这上面会是哪一位神祗，忙发问：“这么多年可有人上去过？”
二毛沉默了片刻道：“听说十年前有一个人登上去过，那人从头到脚一身黑衣，失了魂般，一步一跪，一步一叩首，头破血流着消失在云彩眼儿里。”
林北予闻此突然满脸不自然，眼神飘忽不定，干脆低下头来。
“后来呢？他见到神了吗？”应如是急忙发问。
二毛立刻摇摇头：“没人知道，反正没见他下来。”
“小鱼，不然…”应如是没有察觉到自家徒弟的古怪，刚起个话头就被林北予无情打断。
“师尊，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
他权当作自家徒弟粗枝大叶，没有发觉自己想登天梯的想法，满脸假笑着跟二毛道别。
应如是早在送他们回去的路上就悄悄地给老妇人塞了钱，所以才这么心安理得地离开，如果老妇人真有什么后遗症，也算是得到一笔养老钱。
他满意地揣着手，望着路上开始逐渐增多的人群，密密麻麻地像是梧桐树上的叶子，叶子上的虫子。
无意之间，他触到怀里的葫芦，忽然意识到，它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动静。
“师尊？师尊？”应如是压低声音，一遍遍喊着。
那葫芦无动于衷，如同一个普通的物什。他只得作罢，权当做自家师尊过于劳累，反正谢逢生生前一不高兴也是如此装聋作哑。
“小鱼，你对天梯可否有兴趣？”他喊不到葫芦，便去撺掇林北予，试图提高音量盖过这嘈杂的人声。
那人很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
夭寿了，夭寿了，这点小事儿这逆徒都不顺着他！
应如是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显，都还引不起对方的注意，便穷追不舍道：“为何？”
“天梯，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传说。”林北予一脸认真地解释着。
“你是从何得知？难不成你上去看过？”应如是没有隧愿心里有些恼，冷不防冒出一句。
林北予身体一抖，神情似有慌乱，眼睛迅速在四周搜寻一圈，试图给自己解围，拼命转移话题：“那边有客栈。”
只见那逆徒嘴上说得快，脚下还生了风，越走越迅速，他小跑才勉强并其颈肩，喝道：“急什么？白天寻什么客栈？”
太阳还顽强着撒下余晖，离沉没山峦有一大段距离。
这逆徒，分明就是不想陪他去天梯，才找了这么牵强的理由。
应如是见说服不了林北予，拂袖就逆着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走，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窜起来，亟待熊熊燃烧。
不就是个天梯，他自己也能去，说不定少了这逆徒，一个人爬得更痛快。
“师尊！“林北予开始急眼，慌忙回来堵他，好声好气道，“天梯只有深夜才会打开。”
两个人这么一个赌气一个回来哄，周遭人的目光看他们都有些异样。
听自家徒弟这有声的妥协，应如是就知道他又赢了。
别说是煞，就是变成天王老子林北予也是他逆徒，他是他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为师早就知道是晚上，只不过是想去那边看看别的客栈而已。”应如是抱着手臂，嘴硬的毛病一向是改不了。
宁愿相信是天梯不够有名气，未曾传到他耳朵里，应如是也不会承认是自己孤陋寡闻。
苍梧镇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地方居然有通向云霄的天梯，这下就能解释小小的镇子为何挤着这么多人。
他们都是慕名而来，为登天梯各有各的内卷手法，准备充分，不动声色地占好了住所。
接连问了好几个客栈，都是满满当当，应如是开始犯嘀咕：“怕不是今晚要睡在月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