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灵安静了一瞬。
大抵他们从未听过这种大言不惭的话,竟然有灵想从杨铎的万灵窟出去,借着晓晓指示的方向,应如是抬伞念咒,聚力打去。
“破!”
一阵白光闪过,石块跌落,那个石洞愣是炸成了一个斜坡。应如是被这冲击力推至对面的石壁上,幸好他用伞反手嵌到身后,才没有顺势滑落下去。
众灵见状,挤成一团往外涌去,生怕自己被拉下。
结界已经年久,经不住又炸又撞,没几下就露出裂痕,最后直接出现了一个缺口,供众灵纷涌而出。
场面过于壮观,浩浩荡荡蒙住半边天。
历火派的人哪见过这阵势,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起阵跑去喊杨铎。
有的恶灵转而对地面上的修士动起手来,应如是趁乱溜出。他怎么会犯傻,他只是需要众灵去转移上面一行人的注意力罢了。
只有搅乱当前局面,才能声东击西,骗得杨铎离开屋子。
应如是很快就摸到了空无一人的大厅,墙上的蜡烛已经烧了过半,火苗肆意生长,映得屋子更加明亮。
他随意解开一个柜子上的符咒,里面的罐子密密麻麻,封口处都被蜡与符所封,透不进去一丝儿风,不知道其中装的是什么。
这样的柜子到处都是,一排排明目张胆地罗列在墙角。
“杨螃蟹近几年研究的是什么邪术?”应如是咬咬牙,伸手准备拿罐子时,几个低阶灵从窗外鱼贯而入,打破了窗柩。
几张追踪符跟着飞来,纷纷贴在他们身上,一霎那,燃起几道黑烟随风而散。还有一张试图落在他身上,被他一伞击毁。
“糟糕。”应如是下意识才发觉毁了符,暴露了位置。
“应如是,是你搞的鬼吧?”
杨铎气愤的声音乍响,他折回来如此之快,应如是怕被看出目的随即关上柜门。
“是。”他坦然应道。
“你这死了都不安分。”杨铎气急败坏,顺手抓起一个烛台就砸去。
他成为掌门不是没有手段的,单靠暴躁脾气都够他死好几遍了,管理这斗灵场自然有方法。
因为逃出来的灵并不能跑远,牢牢束在第二层结界里面,根本接近不了斗灵场外界。
迎面而来的烛台毫无威慑力,应如是侧身躲过,身后立马燃起了火。
杨铎连晓晓都不召了,直接拔剑扑过去,看样子已经被激怒。
生生硬扛几下,应如是明显觉得力不从心,刚才炸出斜坡耗费太多,交手动作都慢下来,嘴上倒是不依不饶。
“杨铎你作恶多端,怕是不得好死!”
“应如是你倒是善事做尽,得善终了么?”
这一问将了应如是一军,他顿了顿,被噎得说不出话,捏诀的手都无所适从。
他确实没能善终,为了护归云派灵力耗尽,还被逆徒害死,最终都没能保住个全尸。
眼看着火要烧到柜子,应如是分了心,杨铎便寻着这个空档,暗自发力用剑挑飞他的阴阳伞。
“斗法都不专心,你还是一贯瞧不起别人!”
现在杨铎占据上风,他开始乘胜追击,从袖内丢出整整一叠符,浮起在应如是四周。
应如是试图唤回阴阳伞,手背擦到一张符咒,立马缩回来,顿时红肿一片,如被火所灼伤。
符之间互相串联,灵力灌注交织变成一张网,将他罩在其中。
“这阵法有点眼熟…”他自言自语道,被杨铎一语点破。
“是你发明的锁灵阵,用到自己身上是不是感觉良好?”
杨铎一脸幸灾乐祸,任凭他在里面作困兽之斗。
说来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为了更好地束缚灵,他生前设计了这阵法,几近无灵能逃脱,结果有朝一日自己深陷其中。
“卑鄙!”阴阳伞唤不进来,应如是不顾双手疼痛,愣是将阵法扯开个小口。
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
杨铎彻底失去耐心,咬破手指在符纸上涂抹,不惜耗费大量灵力召出一只铁钩,念咒去戳他的肩膀。
“束!”
感到冰冷的铁钩往肉里钻,应如是瞪大了眼,可他无法反抗,那个网转而变成绳索,束缚住他的双手。
肩膀上一阵剧痛,寒入骨髓,那钩子准确无误地勾住了他的琵琶骨。
“啧,对付不听话的灵就是这样。”杨铎将他推到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背。
应如是冷不防与潮湿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半张脸都蒙了尘,伤口处有什么温热在慢慢浸染衣衫,疼的都快岔气了,依旧嘴硬。
“我的阵被你用成这样,不过如此。”
杨铎加重脚下的力度,专往铁链处踩,大有将他肩膀碾碎之势,应如是直接疼昏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身处一所锈迹斑斑的铁笼之中。笼子很小,只供他曲着腿坐着连换个姿势都难。
窗外月光漫进来,带给他几分温柔的错觉,只轻轻动了一下,肩上的痛楚逼他即刻清醒。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身心俱疲,此番回来,是世道整个按着他的自尊一寸寸在地上磨。